柳乘风趴在地上,夏雨鸢用清水轻轻帮其清洗伤口,疼的其呲牙咧嘴,但是愣是没有哼出一声。
看着那五六寸长的伤口几乎贯穿整个后背,夏雨鸢看的胆颤心惊,脸上都浮现出替师弟心疼的样子。
“乘风,疼的话就喊出来吧,不要硬扛着。”
柳乘风上下牙都快咬碎了,可是还是倔强的将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一般。
夏雨鸢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师弟随和的外表下一直潜藏着一颗要强桀骜的心。
或许是从小就被父母抛弃的缘故,他一直都很坚强,从他的脸上看到从来都是春风和煦,阳光自信。
“忍着点,师姐帮你缝合伤口。”
“来吧,师姐,我不怕疼。”
夏雨鸢掏出一个玉瓶,打开盖子,里面爬出来一只像是桑蚕一般肉乎乎的虫子。
这种虫子名叫愈伤蚕,虫如其名,是极其珍贵的药家圣物,一生只认一主,若是能历经九变,就算是天地圣人尊者都垂涎。
夏雨鸢将虫子放在柳乘风的伤口处,小家伙抬起头看着夏雨鸢,乌黑的大眼睛睡眼朦胧,像是还在梦游。
夏雨鸢用手指轻轻揉了揉它的小脑袋,轻声道:
“快点醒醒,帮小师弟治伤。”
小家伙用力的摇了摇脑袋,爬到伤口上,吐出绿色的蚕丝,将两边伤口缝合到一起,速度极快,一下子便就将伤口缝合了。
缝合好伤口后,它又往伤口上吐出绿色的液体,能加快伤口的愈合速度。
做完一切的小家伙又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夏雨鸢。
夏雨鸢掏出一颗筷头大小的小糖豆递到小家伙身边,小家伙一口便将其吞下,小嘴塞得鼓鼓的。
伤口被缝合的柳乘风顿时感觉像是从地狱爬回了人间,虽然伤口处依旧隐隐作疼,可是相比刚才的撕心裂肺的疼,一个天上,一个天下。
柳乘风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向夏雨鸢手里的小家伙道:
“谢了,小糖豆。”
小家伙高傲的仰着脑袋,懒得搭理柳乘风。
夏雨鸢收好糖豆,说道:
“走吧,先去找大师兄。”
离开那片开阔地带,两人越往里走越狭窄,最后来到一处地下暗河旁。
原本是向南走的地下暗河,在这里急转向东,像是有何刻意为之。八壹中文網
夏雨鸢的江湖经验要比柳乘风强太多,一眼就看出了这猛然回水的布局,加上外围尸兵护卫,她想到什么,沉声道:
“北水东转,魂不归南,西魂东进,往复循环,这是锁魂阵。”
水主阴,加上此地本就是极阴之地,这极阴的水道便就成了鬼魂天然的鬼路。
观一点而见全局,夏雨鸢已经看出这个水道是循环的,形成一个闭环的圆形。
而那些被困此地的魂魄便就在这条‘鬼路’之上一直走一直走,直到神魂消散,化作这里的一缕阴气。
柳乘风好奇的问道:
“师姐,这锁魂阵有什么用?”
夏雨鸢看向幽深的河流尽头,脸色凝重道:
“回魂阵的作用便就是聚阴养尸。”
“所以这回魂阵的中心,必然是一座养尸地。”
柳乘风很是好奇,这不是道家的东西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突然一阵‘呜呜呜’声传来,柳乘风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河面上亮起了熙熙攘攘的绿光。
随着光越来越近,柳乘风发现那些发出绿光的东西是一个个白纸糊成的冥灯笼。
灯笼的绿光照亮下,是一群近乎透明的鬼魂,魂魂目光呆滞,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顺着河水飘荡。
柳乘风脸色巨变,变得有些扭曲,因为他看到许多熟悉的身影,正是水门村的村民。
许清清的恶汉丈夫、扔臭鸡蛋的老太婆、德高望重的拐杖老头,甚至柳乘风见到了最不愿意见到的身影--老龟:龟先仁。
游荡在河水上的阴魂像是没有看见柳乘风一般,依旧在低头赶路。
眼睛瞬间通红的柳乘风想喊住老龟,可是有前车之鉴的柳乘风却不敢喊出声,害怕自己的又招来危险,伤到师姐。
突然已经走过的老龟魂魄回归头,对着柳乘风微微一笑,也就是那么一息的时间。
柳乘风顿时愣在原地,不止柳乘风,就连夏雨鸢也同样如此。
现在两人已经扑灭了身上的三阳火,加上刻意影藏气机,这些只能游荡在‘鬼路’上的游魂不应该能发现两人才对。
夏雨鸢也发现了柳乘风的异常,看着泪流满面的柳乘风,她问道:
“你认识方才那个本体是老龟的魂魄?”
柳乘风点点头,有些哽咽道:
“是我的莽撞害死了他,不止他,方才经过的那些魂魄全部都是因为我的莽撞而死的。”
柳乘风细细的将与蛇妖大战的经过大致的讲给了夏雨鸢听。
夏雨鸢不禁眉头紧皱,按照师弟的说法,那蛇妖最后使出献祭阵之中必然还有其他猫腻,所以才将村民的魂魄拘禁到此地。
可是那头老龟的魂魄并没有受到献祭之阵的影响,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
匪夷所思。
而且方才老龟魂魄回头微笑,显然还没有被抹去生前记忆,而那些寻常村民已经变成行尸走肉,这又是为何?
处处透着诡异!
看着柳乘风伤心的样子,已经知晓事情来龙去脉的夏雨鸢安慰道:
“凡事讲究一个先后顺序,此事你固然有莽撞之错,可你的出发点是对的,而且即使你不出手,蛇妖也已经盯上这个村子,他们依旧会死,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抛开老龟的大仁大义不说,作为江神老龟为护佑一方百姓而死,那是他的本职。”
对于此事,作为师姐他站在一个比较客观的角度做出评判,不否认柳乘风的过错,更多的是让柳乘风知道他做的是对的。
只是希望他下次遇到同样的情况时,需要考虑到后果,不要让自己的善意成为别人的灾难。
安慰的话柳乘风已经听了不少了,道理他也都懂,只是终归还是少年,心里的那道坎不是说能过就过的。
“师姐,你说的我都懂。”
“你懂就好,心里的坎是需要时间去打磨的,慢慢来,走的慢些不打紧,不要原地转圈就好。”
柳乘风点点头,而后问道:
“师姐,现在我们怎么办?”
夏雨鸢虽然温温柔柔,可实则是一果断的女子,目光一寒,看向河中已经只有米粒大小的绿光道:
“跟上去。”
柳乘风咧咧嘴,还是有些心虚道:
“与鬼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