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性与魔性争夺着夜明轩身体的控制权，时而慈悲，时而狰狞，亦或者是半佛半魔。
而他手掌下的夜亘早已被他折磨到心神崩溃，昏迷不醒了。
识海之中，夜明轩看着佛性与魔性的相互争斗，如一叶孤舟般，随时都有可能被掀翻。
但他也在等待着佛性与魔性两败俱伤，继而夺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至少也得让这识海变成三分天下的局面。
……
次日清晨，夜明轩从西厢房外醒来，茫然地看着四周。
“嘶……头好痛，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在这？”
经过了一夜的争斗，此刻的夜明轩，终于勉强暂时压制住了佛性与魔性。
就在夜明轩离开不久后，西厢房里，心神崩溃的夜亘也终于苏醒了过来。
“我居然没死？难道那只是个噩梦？嘶……”血肉模糊的右手提醒着夜亘，那不是噩梦，而是事实。
而真正做了一夜噩梦的夜昕秋，也正迷迷糊糊地睡醒了，只不过，脑子还有点不清醒罢了。
没过多久，一夜未归的夜辰与唐婕夫妇两人终于回来了。
“娘啊，你终于回来了，你差点就见不到你儿子我了。”夜亘立刻哭诉起来。
“你的手怎么了？”夜辰关切地问道。
“是夜明轩。”夜亘见到唐婕略显质疑的眼神后，又改口道，“是哥哥。
他直接把我的拳头给捏碎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恢复的可能，我的手不会就这么废了吧？”
“明轩他醒了？”唐婕突然问道。
“娘，我才是你亲儿子啊！”夜亘无奈道，“你亲儿子差点就死在他手上了。”
夜辰轻轻握住他的右手，用灵气将其破碎的骨头归位，痛得夜亘龇牙咧嘴起来。
“这伤势确实很重，不好好调理一番，往后这只手怕是会成为你的破绽。”夜辰面沉似水，轻皱着眉头说道。
唐婕也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在她心里，夜明轩的安危与家庭和睦同样重要。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夜亘当下把昨晚的事给说了一遍，倒也没有添油加醋。
但一会佛教，一会妖魔的，着实太过匪夷所思，让唐婕和夜辰两人都有些怀疑。
“去叫明轩过来吧。”
夜亘吞吞吐吐，迟迟没有动身。
“怎么，不敢了？”唐婕笑问道，“喊上昕秋一起吧，咱一家人也该好好地一起聊一聊了。”
不久之后，夜昕秋和夜亘姐弟两人，畏畏缩缩地跟在夜明轩身后，不敢和他靠得太近。
“姐……姐姐，昨晚他也去你房间里了？伤得重吗？”
“嘘，去倒是没去，但是把我给吓了一跳，害得我一整晚都没睡好。”
……
“不可能！”夜明轩坚决地否定道，虽然他已经有了些猜测，但绝不会承认。
夜亘在有了唐婕和夜辰两人在背后撑腰后，也有了底气起来，喊道：“怎么，难道你敢做就不敢认了吗？”
夜明轩撇了撇嘴，虽然不会承认，但面对受害者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他还是强行解释道：“什么佛教妖魔的，要诬陷我也找个像样点的理由。
还有，我一个经脉尽废的废物，怎么可能打得过修士，更别说是捏碎手骨了。”
夜亘急道：“你还想狡辩，姐姐昨晚也看见了，她可以为我作证。”
夜明轩望向夜昕秋，这个黑心丫头可不要在这个时候捣乱啊，她可是“唯一”知道他已经重塑了经脉的人。
夜昕秋躲躲闪闪地不敢直视夜明轩的眼睛，支支吾吾地说道：“好像，大概，应该，也许……看见了，吧。”
“说清楚！”唐婕额头上满是黑线。
夜昕秋身体一僵，歉意地看了一眼夜明轩，说道：“看见了，第一眼看见的是张狰狞的面孔，第二眼看见的是个，嗯……怎么说呢？是个很虚伪的背影。”
“狰狞？虚伪？”夜明轩依旧嘴硬道，“不可能！两幅面孔还有可能，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有三幅面孔？
你们不嫌累，我还嫌累呢！我一个经脉尽废的废物还有心思搞这些东西？”
夜明轩特意在经脉尽废四个字上加重了音调，既是在为自己开脱，也是在提醒夜昕秋不要再捣乱。
夜昕秋微微侧身，背对着夜明轩，脸上却不见丝毫的愧疚，反而在竭尽全力地憋笑。
终于，一直没有说话的夜辰，怒气冲冲地开口了，而一开口，就是石破天惊。
“你到底还要装到什么时候？自以为有了点天赋，有了点修为，就可以妄自尊大了吗？
连亲兄弟都下得去如此重手，是不是哪天修为超过了我，也要把我打一顿呢？
狂妄自大，阴冷暴戾，知错不改，我夜辰何时会有你这样糟糕的儿子？”
夜明轩身体一僵，双拳紧紧握住，冷笑了一声，有些沙哑的嗓音响起：“原来你们都知道了，原来我才是被瞒着的那一个，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原来你嘴上说着愧疚，事实上眼里从来都没有我。一只手骨碎了而已，就这般地质问我。
当时我经脉尽废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赶回雪夜城，把夜承业挖出来鞭尸呢？
是，昨晚的事就是我做的，但我刚刚从那寒灾殿里，九死一生地逃出来，当晚你怎么没有在旁守候呢？
不问问原因，仅凭结果就可以定我的错吗？
抛妻弃子，偏听偏信，不容分说，你以为这样的你，够资格做我的父亲吗？”
原身废材对夜辰的怨气，前世次仙对凡人的不屑，在这一刻，尽数爆发了出来。
“逆……逆子！”夜辰被气得指尖都在发抖。
“逆子？你还知道我是你儿子？”夜明轩冷笑着反问道：“来了这么久了，除了第一天，你何时关心过我？
娘已经惨死快一个月了，你有回去祭拜过吗？生前被万针散折磨至死，死后也因溟尸液而不得安宁！
恐怕现在她的尸骨都已经全部腐烂，方圆数里之内都是尸臭。”
“什么溟尸液？修竹已经将一切都告诉我了。你还妄想添油加醋，不断地刺痛我吗？如此侮辱你娘，你对得起她吗？”
夜辰周身的灵气开始暴躁起来，将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这父子俩的交锋，吓得夜昕秋与夜亘姐弟二人迅速逃到门外，就连一家之母唐婕也插不上嘴。
“添油加醋？你当我为何在满身伤势的情况下，也要动用秘术，拼死将荀曲弄死。
就算是整座山的阵法都在阻拦我，我也要将他折磨到不成人样？
也是，你也没有问过我，你关心的只有这寒阳府，家庭在你的前途面前，一文不值！
既然你是这样的态度，我又何必要继续留在这里？这寒阳府不待也罢！”
话音刚落，在夜辰等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夜明轩就已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