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将近，一向胆小的赵三非要大吵大闹地要分家。
李氏和他家的小子姑娘怎么拦也拦不住。
家祠里，一众叔公和劝和着，赵三形似癫狂偏要分。
赵喜民看向赵二和赵家安：“二啊，四啊，你们怎么看啊？”
两人对视一眼，低头瞧着下面口水沾面，眼底乌黑发紫一看就是好几宿没有睡觉的赵三互相摇头。
“我见三哥这样，倒有些像是癔症发作时的模样。”赵家安颇为可怜地看了赵三一眼，被他看过的赵三瑟缩着躲到他婆娘的怀里。
众人不忍直视。
赵二赞同地点点头：“三弟一向胆小，会不会是前些天咱们爬山的时候受了惊吓，还未好。”
赵家安也满脸关切：“解铃还须系铃人，不如我们后天再爬一次，找找原因？”
“爬山？是小象山吗？”赵梦芸拉着赵家安的衣袖问道。
赵家安笑着点头。
“爹，那我想去，后天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好啊。”赵家安摸摸她的头笑的一脸慈祥。
“爬山？我不要爬山！再也不要爬山了！”赵三抓着李氏的衣服把头都要摇断了。
他忽然伸出指头指向一脸担忧表情的赵家安：“你是鬼，是鬼啊！”
“快把他拉回去吧。”赵喜民无奈摇头，这赵三怎么说疯就疯了，代理族长不好当啊，等大哥回来他可怎么向他交代。
“不，三叔，我要分家，搬家也成，赵四现在已经不是原来的赵四了，他们一家都是鬼，我不要住在鬼屋旁边！”赵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挣脱了李氏，和赵金泉赵娴兄妹俩的束缚，半跪着拖住赵喜民的脚，哭嚎得比鬼还可怕。
赵家安满脸无奈，扶额轻叹：“原来三哥已经这样容不下我了，也不知我究竟做了什么错事，竟让他煞费苦心如此诋毁于我。”
“四叔，你究竟对我爹做了什么？他好好的为什么和你们爬了一次山回来就变成这样了？”赵金泉怒目冲他问道。
“我爹善良可亲，和三伯又没有仇怨，你干嘛这么责问我爹。”赵梦芸挺起胸膛回怼道。
况且她爹手无缚鸡之力，这是村里人都知道的事情。
“哼，他知道我为什么问？”赵金泉像是占理似的回道。
这话倒是让赵梦芸十分不解，她抬头看她爹，见赵家安无辜地摇头，便知道又是赵金泉那个坏胚在瞎说话，便鼻子冲天不去看他。
以后都不叫他哥了，她没有这么坏的堂哥。
无用功地争执了几番，赵喜民心烦发怒：“分家，长辈还在，分什么家，大哥和赵一从军还未归家，赵三你简直疯了，找李大夫给他瞧瞧有病治病，各家都回去吧。”
众人要散时，赵家安眼神微眯起身对着赵喜民说道：“三叔，我思来想去，三哥突发癔症很有可能是前两个月我家突然发生意外给他吓到了，这件事情怎么说也和我有点关系，日后照看三哥的事情就交给我来负责吧。”
赵喜民颇为赞叹地看着他对赵三说道：“瞧瞧你四弟，多么良善的好孩子啊，被你如此诋毁还不计前嫌地帮助你，那以后你和赵二多帮衬着些他家吧。”
“不，我没有发癔症，他真的是鬼，他还会变东西，你给大家看啊，变啊！”
众人看向他的目光都有些可怜起来。
赵家安睁着他那双无辜地桃花眼扫视众叔叔，拿出怀中的戏法书给众人瞧。“我近日瞧这戏法书有些入迷，在家中无聊时便变来玩过，难道三哥是因为这个发的癔症？”
“不过是个戏法，赵三这孩子胆子也太小了。”众人一瞧笑出声来。
“都是我的不是。”赵家安一脸歉意地看向赵三，说着便要再变给他再看一遍，好叫他知道这都是假的，也解一解他的癔症。
众人倒也同意，李氏和几个孩子却坚决不同意。
一问还说不出个所以然，赵梦芸见她爹给她使眼色，两手拽他们三人就往屋外带，给她爹留出充足的时间去变戏法。
李氏离去，赵家安才开始安排戏份，那戏法名叫阎王断案是个变脸杀人的假戏法，赵家安还当着他们的面找了几个家祠兄弟做配合。
等到他们再次从祠堂出来时，赵三果然比先前的样子好了很多，再不敢吵闹着分家了。
就是眼神略显呆滞，口中说着：“不该藏箭，不该扔的，阎王大人都知晓了，我完了，我完了！”说着跑开了。
赵金泉愤恨地瞪了赵家安一眼，和李氏等人去追他。
赵家安无奈摊手：“三哥这病比我想象中的要严重很多。”
赵喜民等人也觉得那戏法和街头上的变脸，胸口碎大石，嚼牙、鬼步等没什么区别，书本上都有讲，假得一匹，真不知道赵三是在害怕什么。
分家闹事结束，众人散去，赵梦芸被赵家安抱着回家。
路上，赵梦芸真切地看着她爹嘴角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些许疑惑在心中萦绕，难道三伯的疯病真的是爹爹弄出来的？
她摇了摇头，抱住赵家安的脖子，她爹最好，最善良了，绝对不会的。
耳边传来赵家安温柔富有磁性的声音：“芸儿，累了吗？回去让大嫂给你烧壶水解解乏，都是爹爹不好，这么晚了不该带你出来的。”
“嗯。”赵梦芸趴在他肩上闷声道。
第二日，赵三疯了的事情不胫而走。
赵粗坐着孙大爷的牛车，停在赵梦芸家门口。
有些可怜地看了看赵三家的门，其实一个多月前他就有些怀疑了，这赵三种地的时候总要避开大家，遇见人就缩着脖子，像是怕人似的。
可怜三嫂和他家的两个孩子了，以后的日子恐怕要不好过了哟！
江映雪见他来了，连忙拿上荷包带着赵梦芸和赵俊明上了牛车。
赵家安笑着和他们挥手告别，转身笑意盈盈地去找李大夫给他三哥看病去。
趁我昏迷拔了我腿上的箭，伤口恢复太好没有证据？
他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原谅他的好三哥呢！当然要好好‘照顾’他才行。
赵金泉早起去县上听学，李氏去地里看护田地，家中只有一个不顶事的赵娴和疯癫的赵三。
多好的机会，赵家安发自内心地高兴，竟生出几分恶趣味来。
路过他家来讨吃的的疯和尚，瞧着他一身白衣，连发带都特意挑的白绸，从他身边笑着飘过，没由来地生出几分寒意。
“诶！前世债，今生还，一点儿不假！”他有些深沉地摇头叹息着。
突然扶起破烂袖子趴在他家的围墙上，看着赵文秋武剑说道：“短毛？今天能不能不吃地瓜了，你姐姐做的肉饼还有吗？”
赵文秋挥起烧火棍，扬着下巴：“没有了，赵梦芸那家伙不做饭了，有地瓜就不错了，你将就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