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容眉头轻蹙，披了件衣裳起身，“我们去大阏氏那里一趟。”
春雪愣了几秒，点头说“好”。
军臣单于的帐篷离大阏氏的帐篷有点远，两人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到。
刚走近，就听到帐篷内传来摔杯子的声音。
温容眉头一皱，径直推开门口的侍卫，拂开帘子走了进去。
一进帐篷，温容的目光落在那个半跪在地上的男人身上。
似乎是听到门口的声音，大阏氏和军臣单于不约而同地朝她看过来。
见着是她，两人的眸子里闪过不同的神色。
军臣单于眉头紧皱，脸上浮现异样的潮红，他撑着身子站起身，朝温容走来。
温容单手扶住他，目光落在大阏氏身上。
隔着五六米的距离，两人对上眸子，不知是谁想移开目光，才结束了这场没有战火的硝烟。
军臣单于把头靠在她肩上，紧紧地搂着她的腰，低哑的喘息声在她耳边响起。
“回去吧。”温容开口道，拍了拍军臣单于的手，示意他松开。
两人刚离开，大阏氏脸上浮现出几分苦笑来，瘫坐在地上，神情是说不出的悲凉。
……
刚回到主帐篷，温容推了军臣单于一把，人没站稳直接摔地上了。
她抬脚走到桌边，给他倒了杯水。
军臣单于没动，委委屈屈地盯着她看，“难受……”
温容蹲下身子，把茶杯放在他手边，“大阏氏那药我吃过，没有多难受，忍几个时辰就过去了。”
军臣单于，“……”
“容容，我错了！”军臣单于坐起身，把温容给他倒的水喝了，强迫自己清醒，“我真的错了……”
温容“哦”了一声，抬脚往内室走，没有再看他一眼。
军臣单于皱着眉头走进内室，大阏氏递来的那杯茶他就抿了一小口，这会儿清醒了许多倒是没有那么难受了。
刚走进去，就见温容坐在床上，手上拿着一个铃铛，慢悠悠地绑在脚踝上。
见到这幅场景，军臣单于喉结滚动，气血上涌，他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不断提醒自己安分些。
温容晃晃腿，铃铛传来清脆的声音，她歪头朝军臣单于看去，唇角勾起一抹笑来。
军臣单于呼吸一窒，不断地提醒自己不要被诱惑了，但却不自觉地往床边走去。
仅一尺之隔的时候，他突然跪下来，红着眼看向温容，“我知晓错了，你就允了吧，求你。”
温容垂眸看向他，单手挑起他的下巴，“玄序，风水轮流转。”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手摩挲着她戴着铃铛的脚踝，语气虔诚又委屈，“你救救我，好吗？”
……
这晚，轻缓而激烈，脚踝处的铃铛……响了一夜。
……
次日。
温容是被军臣单于叫醒的。
“阿尔雅死了。”他说。
温容大脑死机了好一会儿，这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阿尔雅就是大阏氏。
“嗯。”她点点头，眉头轻蹙。
军臣单于摸了摸她的头，“你再睡会儿。”
没一会儿，他盯着温容看，又问，“午时起得来么？”
温容叹了口气，拉了拉被子，翻过身去不想面对他，“饿了就醒了。”
军臣单于“嗯”了一声，“我先去处理这件事。”
温容没回答他的话，闭着眼睛又睡了过去。
军臣单于刚出帐篷又让侍从调了一队人马将主帐篷守着，这才抬脚往大阏氏的帐篷走去。
阿尔雅是自杀的，服毒自尽。
他到的时候巫医阿婆已经检查了一遍，见他来了，行了一礼。
“大单于。”
军臣单于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直接说结果。
“大阏氏服了丹顶鹤，几乎是立即死亡。”巫医阿婆说完，把白布盖上。
军臣单于的目光落在盖着白布的尸体上，过了几秒后，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也算是个体面的死法了。”
众人不明所以，低垂着头没有答话。
“三日后举办葬丧。”他抛下这句话，转身便出了帐篷。
匈奴的习俗是“遇人死，皆举丧”，举国号哭，成至梨面流血。
阿尔雅的葬礼上，温容穿着白衣，坐在主位左侧，一瞬不瞬地盯着看。
军臣单于偏头看向她，转而把搭在一旁的大氅披在她身上。
“别着凉了。”
温容“嗯”了一声，突然见阿尔雅的贴身侍女自尽在她棺木前，整个人愣了一下。
但其他人还是围着棺木跳舞，好像……很平静。
瞧见温容惊讶的神情，军臣单于开口解释道，“这是匈奴的习俗。”
温容点点头，下意识问道，“你们匈奴……还有什么习俗？”
“马，也是随葬品。按照我们的葬礼习俗，贵族的马要在主人死后的第3天、第7天、第49天分别杀死，马身留给亲朋好友食用，马头则埋入地下。马笼头、马鞍以及主人的武器要一同随葬。”
“如果是大单于去世，在正式的葬礼开始后，勇士们要剪下自己的辫子，划破面颊，用血水和泪水的混合物哀悼自己的领袖。死者的尸体安放在中间的大帐里，乐者们骑着马围着大帐高唱哀歌，接着是狂欢的酒宴，匈奴的葬礼往往都是悲伤与娱乐交替进行……”
顿了几秒后，军臣单于继续说道。
“还有，陪葬……”
温容打断他的话，轻轻叹气，“这种习俗已经根深蒂固了吧。”
“嗯。”军臣单于握着她的手，目光落在自己手腕上戴着的铃铛上，“我们是游牧民族，思想文化上的改革……总是推行不到位。”
温容唇角轻提，露出一个笑来，温声宽慰他，“没关系，慢慢来。”
……
阿尔雅去世后，温容便知晓自己的任务完成了。
她偶尔会盯着看折子的军臣单于出神，在他喊了自己几声后才恍然回神。
“发什么呆？”军臣单于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温容站起身朝他走去，垂着眸子，“没有。”
军臣单于把她搂进怀里，轻笑着说道，“马上便是敬天地、拜日月之时了。”
“温容，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大阏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