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次丰盛的晚宴,也是一次离别的晚宴。因为吃完了这顿饭,明天就各分东西了。
很多员工都期盼着这一天,要过年了,都想着回家。可能只有我这种爱胡思乱想的人,才会想的跟别人不一样。比如,离别之后再不相见。或许这个对他们的意义不深,这本身就是一个过程,彼此只是一个过客。
谁都没有权利,要求谁铭记谁一辈子。所以,匆匆相遇,匆匆别离,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事了。越是普通的事,越值得让人深思。如果真的是认识多少人,就要遗忘多少人的话,我宁愿选择只认识我自己,尽管有时也会忘了自己。
我们是在市区的一家饭店吃的,饭店不是星级的,但对我们这些打工的来说,已经是奢侈了。我们一般就只能在那些小饭馆吃饭,哪里去过什么大饭店。我们四十多个人,在饭店的最底层大堂里面。
一共八桌饭菜,老板说八吉利,其实没有那么多人。老板动用了厂里所有能输送人的工具,有汽车、摩托车、电瓶车,赶到了饭店。我跟马林就是骑电瓶车去的,等我们到的时候,那里已经开始吃了。
我跟马林坐在了最后面的一个桌子上了。本来马林不想去那个桌子上吃的,因为归海在,我们都知道归海特别能吃。我说:“他吃饱了就不吃了。要不你就把他灌醉也行。”
商量的很好,可是有归海的地方就有梅然尽。对付归海好对付,可是梅然尽是老狐狸了,尤其是喝酒,他喝过的酒,比我见过的酒都要多,马林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马林没能如愿以偿的灌倒归海,反倒让梅然尽把他给灌倒了。其实,梅然尽也差不多了,我给他来个黄雀在后。各种恭维的话说尽,只为了把他灌醉,替马林报仇。
人都是这点破毛病,一听到恭维自己的话,就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却不想,别人好端端的为什么恭维自己。可是他抵挡不住好话的诱惑,终于被我灌倒了。
这时的归海似乎感觉不对劲了。他对我说道:“诸葛,我怎么感觉马林要把我灌醉,梅叔帮我挡过去,把马林灌醉,你又把梅叔灌醉。”
我差点把吃到肚里的菜给吐出来,这还用感觉吗?都摆在眼前的事实。但我也不能承认,说道:“归海你说什么呢?没有谁灌谁,都是心甘情愿的。就比如说,我往你嘴里灌,你愿意吗?”
他摇摇头。我说:“这不就是了,他们喝醉是自己的问题,不分灌不灌。”
归海好像被我忽悠过去了,可还是没有放过我,他说道:“咱们俩也喝一个吧!明年能不能见还是两回事呢!”
我觉得他说的有理,刚才梅然尽就是这样对马林说的,我也是这样对梅然尽说的。这个理由太到位了,让人不得不喝。
正当我明知是当还得上的时候,突然从背后传来声音:“归海,咱们喝一个,我敬你的。”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南宫。他现在是主管了,跟二伯还有老板一个桌。刚才的事,他看的真真的,知道我们是要灌他俩,所以看准时机,赶紧帮忙。他是主管,归海心里不愿意,也找不到理由。这是主管敬工人的,你不能不给主管面子吧!再说了,他还是一脸笑容的做坏事。
归海喝了一个,紧接着就是第二个,因为二伯过来了。真是一波没平,一波又起,给了主管的面子,这厂长的面子更得给啊!我期盼着下一个来的是老板,可惜,老板还没有来,归海就已经吐了。我们几个偷偷一笑,他俩离开了。八壹中文網
我假惺惺的问归海:“你怎么样?没事吧?”
归海问道:“有多少人看着呢?”
看来他是顾及面子,我从后往前看,基本上都醉的差不多了,没有把归海的笑话当做笑话。只有醉了的人,才会认为吐是正常现象。
我故意逗归海,说:“他们都看见了,就是假装没看见。”
我刚说完,归海又倒了一杯喝掉,说了句:“他们都不醉,我醉。这样就不尴尬了。”
然后他就趴在桌子上了。我心无比凄凉,众人皆醒我独醉,只因清醒会尴尬。这是谁要的结果?是马林要的,还是我要的?或者是众人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