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求变？何以求实？”
姑娘对于秦晓所说似乎颇有兴趣，这位公子气宇开阔，年少非俗，自己确实没有看错！
“变法以强权，变耕贸以强国，实以内积，虚以周旋，假以时日，秦必东出！”
秦晓所述一时激昂，倒是没有留意自己已经起身踱步，指点纵横，神采飞扬，旁边伺候的婢女们都被这气势所折服！
“没想到公子还是法家学派！”姑娘虽然讶异，但对于法家学派也多有耳闻，其分术、势两派，也算是显世学问之一。
魏国强盛就源于李悝变法，魏文侯相之，乃是有安邑如今之势！
不过她很奇怪得是，既然晓公子所学法家，为何会选行商一途？
正在她疑惑不解之时，却见秦晓摇了摇头。
“姑娘误会了，在下一介俗人，并非法家弟子，不过就天下事论之而已。不过对于行商之人，法刑之变多有益处！”
秦晓缓缓踱步，“天下商贾，财货汇通之源，天生有余，而补不足。其实无论何等学派，最终要义皆在强国根本，无非两取，养民以丰润，治军以征伐！财货之事，多于旺盛，此乃根本。”
见姑娘沉吟许久，秦晓接着说道：“列国何等争执睥睨，最终商贾之利乃是壮大国势之底蕴，秦国也好，魏国也罢，困则死，通则达！姑娘商行世家，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也不会不知道此事的难处！”
“公子高论，确实独树一帜，从未听说以商贾之事坐论天下之人，莫非公子首创？”
“其实非我首创，行商古调早已践行于世，只不过众人皆泯然罢了！诸行于野，莫显于世，也是行商之道。”
“那公子可否说说这商论之弊？”
“其弊也显，无非以下，依附于权治，艰难于道阻，又多困于世故变动，商之难在于行沟通！”
姑娘浅点额眉一番，算是明白了秦晓的阐述，心中莫名泛起一丝涟漪。
自己守业这么多年，这位公子是第一位能够将商论放在第一位的人，新奇且又务实得当，倒是与他人不同。
当初他倾倒街头的时候，自己命洛香将人救回来，其实并没有多在意，但后来渐渐发觉此人虽然落魄清白，但却始终眼中有光。
况且盘旋洞香春多日，他一不看酒色，二不看销金，独独对这各国争雄之事异常留心，从那时候开始她就知道，这位晓公子绝非寻常落魄之人。
至于后来试探之事，其实也是她让洛香有意透露出去的，为得就是明其心志。
现在她明白了，一个小小的洞香春绝对困不住这个人，或许他应该会有更加宽广的天地。
“今日得见公子高论，着实让小女子受益匪浅，行商之事好办，但不知公子所谋何处？”
秦晓一愣，但很快又定下心来，缓缓说出了极其沉重的两个字，“秦国！”
“秦国？危邦之地，公子可曾考虑周全了？”姑娘这时候才真正被震惊到了，这晓公子当真不是说笑吗？
天下卑秦，如今之势更是分秦在即，且中原商贾多有苦秦之忧，原因他自己刚才也说了，道阻难行且战乱多难，西部戎狄常年掣肘，东边又有列国压制，它穷不是没有道理的！
放着安邑这繁华便利不取，晓公子却非要去穷乡僻壤，这不是舍近求远嘛？
“自然，日后姑娘会明白的！对了，相谈许久，居然还未曾得知姑娘芳名！”
秦晓这才想起来，自己在这高谈阔论半天，连人家姑娘的名姓都未曾得知，这不是扯淡嘛！
姑娘一声轻笑，“在下，洞香春紫芫，见过公子！”
说完，两人倒是相视一笑。
小院内春雪待溶依旧，但竹枝一角嫩芽已有伸枝……
秦晓离去后，紫芫依旧细品着茶水，洛香走进合室内收拾器皿。
“小香，你觉得晓公子此人如何？”
当家姑娘的询问，洛香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我是说，如果让你跟着他，你愿意吗？”
洛香轻腼韵红，更加紧张得不知该如何回应了。
对于这位公子她这些日子以来似乎总有种莫名的期待，很多时候她也分不清楚，这是欣赏？还是其他？
“其实我是需要一个人跟着他，你知道以他刚才的言论，此人必定未来大有斩获。我的身边就只信得过你，自小咱们姐妹俩一起长大，你虽然名义是婢女，但你我却情同姊妹。”
紫芫拉着洛香坐下，让她放松一些看这件事。
不过她唯一担忧得事情是，秦国这个地方实在是太苦了，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秦晓会选择那么危险的地方。
原本她预料即使不是在安邑，临淄也有可能，为什么是秦国呢？楚国也行啊！
如今苦了自己这位妹妹了！
紫芫牵起洛香的手，脸上满是不舍，“秦国是个苦地方，小香你一向踏实稳重，如果你能跟着他，或许也是另外一种磨练。”
“他这个人眼界豁达，通晓明睿，颇有内府，未来我也看不清。”
紫芫其实还有一层意思没说出来，如果他在安邑，或许这件事她不必让洛香来做。
两个女孩子的心思，此刻的秦晓并不知道，他只觉得今天和这位叫紫芫的姑娘相谈甚欢。
一切都是从纯粹的商道出发，第一次想要给出一个自己思考过后的答案，尽管剧本里有太多既定的内容，但他仍想在细节中活出一个不一样的态度！
回到房间内不久，还没等秦晓的心情平复下来，很快洞香春内就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公叔痤回来了！带着秦国特使回来的！
这对于其他人是巨大的冲击，但秦晓知道，他是时候回来了！
再不回来，魏王或许就真得听信庞涓的灭秦方略发动新一轮的战争了！
公叔痤回来之后，整个魏国庙堂就会展开另外的焦灼博弈，到时候就是契机！只有浑水摸鱼，秦晓才能有机会随着安邑那群大部队前往秦国，并且名正言顺的落下脚跟！
他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至于其他的问题，那就等一切就绪之后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