栎阳的魏国商人突然大增,这引起了卫尉府的注意。
这些商人和寻常的来往并不相同,他们大多数都隐忍进入到秦国的地方,而非聚集于街市。
最奇怪的最近这段时间,各地都开始出现一些不好的迹象,各式各样的流言满天飞。
当这种事情越来越多地回禀到卫尉府的时候就成为了巨大的旋涡中心,流民和动乱的源头就是人心,一堆稻草只要一根火苗就能毁掉一切,即使老秦人再稳重,恐慌才是最可怕的。
国君的清查令已经颁布下来了,卫尉府立马就着手开始督促各地方清查这些未明商人的身份,但这件事查起来很费劲。
原因也很现实,秦国很穷,六国商旅的疏通本来就很成问题,大部分的商品货物流通运输都是依赖国府秘密采购,碰上这样的封闭时刻本就艰难,一旦清查的尺度过度,那就会影响到本就脆弱的彼此关系。
但现在不查又不行,朝堂的意见是把魏国商人淡出视野,把他们各自监控起来,隔离开他们和普通民众的接触,然后再动手抓捕。
很快这些商人就因为秘密原因全部都被秦国掌控住了,只不过国府还在等待契机,一个利用这件事的契机。
公叔痤死了,魏国庙堂再也没有了制衡庞涓的力量,魏王最近也异常烦恼,他很明白灭秦对于他而言意味着什么,但现在儿子的话也在他心底埋下了深深怀疑的种子,这个庞涓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已经连续下了几道诏书让他加紧进步以防夜长梦多,但却迟迟收不到回应。
原本就质疑庞涓秘密调动多余兵力以及协调商旅的事情,如今没了公叔痤,魏王开始重新审视起自己的庙堂架构来。
制衡永远是执掌者的智慧,老丞相在死之前紧急求见,魏王此刻还清楚地记得这位扶持自己上位的人,临死之前向自己推荐了一位人才。
“小小中庶子能是什么人才?笑话,老公叔怕不是病疯了吧?”魏王每每思及此处都觉得荒诞无比,这位叫公孙鞅的小吏要是有才能的话怎么会多年依旧籍籍无名?
老公叔居然说,如果大王不用此人,请务必杀了此人,此子天赋过高,如不能为大魏所用,日后必为祸患!
低头沉吟了一会儿,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丞相之事无论如何不能交给如此荒诞的临终嘱咐,还需要另择他选。
太子,能不能是一个选择?
自己这个儿子虽然好大喜功,多望功业,但至少他是反对庞涓的势力之一。
嗯,是值得考虑考虑!
“大王,太子紧急求见!”
挥手让侍女们左右退下,魏王心中不免狐疑,这么晚了太子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
“宣!”
随着宣号毕,只见太子申一脸焦虑地冲了进来,着急忙慌地说道:“父王,大事不好了!庞涓派去秦国策动的数千商人被人家扣起来了!”
“什么?有这等事?”
魏王一听这消息,蹭一下就站了起来,这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
魏国的繁华和兴盛大多半都是靠着商利积累起来的,要是没有了这么多的大商贾,不仅是不好交代的问题,这里面还牵扯到各大士族的利益,还有百姓的吃喝拉撒。
弄不好要炸锅的!
大魏王的脸上立马就阴沉起来,原本他就不同意庞涓整这种事情就怕出事,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父王,我们该怎么办?这万一……”
“别慌,别慌,探查清楚死了多少人没有?”
倒吸一口凉气之后,魏王冷静了一下,这才是要命的问题。
“哦,那倒没有,听说秦国卫尉府只是把他们拘禁起来了,并没有杀了他们!”
太子申不敢谎报,脸上依旧一副焦急模样,但实际上心里却暗爽,活该你庞涓倒霉,这个丞相的位置是我的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量他秦国不敢把我魏国商人怎么样!”
“父王,这不好说啊,咱们现在可是准备灭国啊,如今有把柄在人家手上,这……”
一听自己父王镇静下来,太子申又及时递上了一把火。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庞涓威权过望,那他这个太子干什么?今日非要把你拉下马不可!
打定心思的太子申恨不能多丢几个石头下去,怎么这么轻易放过?
“不急,这事暂时不要声张,你先回去!容我想想……”
魏王虽然贪心,但也是多少年风里雨里闯出来的大王,这点事他自然是需要慎重的。
他刚才偷瞄了一眼太子的情绪,多半就明白了。
事是真的,但是不是添油加醋就很明显了!
打发走了一脸失望的太子,魏王心思暗沉,这个孩子如此沉不住气,能不能当好庞涓的对头都是个麻烦。
不过这商贾一事确实禁忌,看起来灭秦这件事自己得重新考虑考虑了!
宫殿深沉,夜色如水,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但似乎又不太一样了!
秦晓终于出发了,带着洛香、尹牙以及那些救回来的秦国姑娘们,难得的是洛香能够和这些老秦人的姑娘对上脾气,没多久就亲如姐妹了!
女眷一架车马,秦晓依旧和死人脸的尹牙待在一起,日子久了看起来倒是顺眼了许多。
临走的时候紫芫并没有来送,但还是托洛香递给了秦晓一封信,信上面只有几个字,“此行路远艰难,愿君珍重!”
隔远相望,朱楼上的紫芫挥手告别了这个看起来只有一面之缘的公子,但她知道心里的认可才是最重要的。
秦晓似乎感觉到了,掀开车帘望向洞香春方向,细细看去!
一道倩影立朱楼,别时挥手送君忧,车马愈行愈远,下次见面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公子,可是有什么记挂?”一旁的尹牙居然出声了!
见秦晓没有回应,尹牙接着呢喃了一句:“有记挂是好事,好事……”
说完便又闭目养神了。
秦晓颇感讶异地看着他的神情,似乎明白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