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哈已急不可耐,那人刚探出头,抬起大臭脚,一脚就跺开了右边大门。
开门差役右手还扒着门,只听哎呀一声,被大门顶撞一下,滚落进县衙之内。
里面还有几个差役,又大声喝道:“谁啊?”
林狗儿打开左边大门,和多哈分立两边,先请陈俊成进去。
差役抬头看着陈俊成穿着百姓便服,又要大声喝问。
平常这些家伙看到百姓,比这还凶,但今天他们遇到硬茬了。
多哈走进去,抬手先是一顿鞭子。
噼里啪啦过后,又大声吼道:“让你们县尹赶紧爬出来,归德府陈将军来了!”
差役被打的鼻青脸肿,赶忙往后跑。
刚才接到守城兵士禀报,县尹名叫付莽,还以为不过是归德府来的孬兵,并未理会,继续躲在县衙后院,喝茶乘凉。
听到大门嘈杂,付莽赶忙来到前面大堂。
陈俊成已昂首走进大堂。
付莽还见过陈俊成,忙问道:“大人姓甚名谁?”
陈俊成从腰间解下虎符,向付莽亮了一下。
付莽瞪着老鼠眼,还没看清楚,陈俊成就已收起虎符。
林狗儿在后面说道:“你个瞎眼家伙,不认得陈将军吗?”
陈将军?莫非是陈俊成?
付莽已从文书上看到过,也听带兵校尉回来说起过。
可这位大神怎么来亲自来虞县了?
付莽来不及多想,付莽赶忙弯腰施礼:“下官见过将军,下官有失远迎,还望将军恕罪。”
“哼,你哪里有罪?”说着,陈俊成推开县尹,自己径直坐在公案后椅子上。
一脸懵逼,又转身看着陈俊成,战战兢兢地问:“陈将军,虞县可有不周之处?”
“让人把领兵校尉找来。”陈俊成冷冷地说。
“遵命。”付莽转身跑出大堂,让差役去找领兵校尉。
陈俊成招手,又让付莽回来,轻声问道:“接到归德府文书了吗?”
付莽大概齐知道陈俊成来意了,还是装作糊涂说道:“府衙来往文书颇多,不知陈将军所指哪件?”
陈俊成猛拍一下公案,大声说道:“最紧急,最必须做的是哪件?”
付莽脸上涌出汗珠,拱手说道:“是整训义兵?”
“那敢问大人,义兵在何处整训?”陈俊成大声问道。
“这——”豆大汗珠又从付莽脸上流下来,噗通跪倒在地:“还望将军恕罪!”
陈俊成明白了。
他记得虞县校尉姓孙,名福,二十出头年轻人,身体强壮,整训时颇为认真,也非常干练。
虽然很少与他说话,但此人不该是拖沓之人。
那孙福也本是少言寡语之人。
不多时,孙福来到大堂,看到陈俊成,当即躬身施礼:“在下见过陈将军。”
“孙福,我问你,虞县义兵可曾整训?”陈俊成问道。
孙福也不畏惧,拱手回答:“回陈将军,还不曾整训。”
这都几天了,你还没个动静!天气燥热,多哈更是气恼,举起手中马鞭,对着孙福就要打过去。
陈俊成挥手叫住多哈,又问孙福:“为何违抗将令?”
孙福拱手说:“卑职不敢,卑职返回虞县,就准备整训,可——”
说着孙福看了付莽一眼。
陈俊成知道问题肯定出在付莽身上,猛拍醒木,大声喝问:“付大人,你说,到底为什么?”
付莽趴在地上,身上已经湿透,颤巍巍地说道:“回陈将军,县衙无钱无粮,下官也是为难啊。”
“哦。”陈俊成点点头。
付莽这个家伙,人和名字完全不相符,他不是蟒蛇,而是泥鳅。
他以为整训只是过程,没必要把所有义兵都集合起来,浪费粮食。
如今虞县有六百义兵,其中三百余人依然在家中,付莽也就把这三百人军饷中饱私囊了。
如果能拖几天再整训,那将又省下上千贯钱。
万万没想到,陈俊成竟然来了。
陈俊成也不想和付莽扯淡,看了一眼多哈。
多哈明白,举起马鞭,对着付莽屁股,就是狠狠三鞭子。
疼的付莽呜嗷乱叫。
陈俊成站起来,对付莽说道:“你自己向兰云将军请罪吧,三天后,本将军还会再来。”
多哈下手非常重,付莽不顾斯文,捂着屁股,还想争辩。
虽然你是从五品将军,但也只是义兵将军,可老子是正儿八经朝廷命官,按律你不该打老子。
陈俊成看出他心思,冷冷地说道:“怎么,心里还不服气?”
付莽捂着屁股还要嘴硬:“回禀将军,下官不是违抗军令,但是——”
“但是什么?兰云将军说过,非常情势必须采取雷霆手段,我看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给我打!”陈俊成大声吼道。
按理说,陈俊成不过是地方军分区副司令,责罚不了地方官员,尤其是以殴打这种方式。
但陈俊成就想给他下马威,谁让他嘴那么长,竟然胡乱指点,怀疑方用等人。
接到陈俊成将令,林狗儿也加入进来,和多哈一起举起鞭子,劈头盖脸,打了下来。
付莽捂着头,赶紧跑,两人在后面追,闹得大堂乌烟瘴气,就连孙福也看傻了。
陈俊成挥手,叫住二人。
此时付莽头上已流出鲜血,此时他不敢再嘴硬,噗通跪倒在地,哭嚎着说:“下官知错,下官这就拨出银两,让孙校尉集合义兵。”
陈俊成绕过公案,来到付莽面前,低头弯腰,冷笑着说:“你他娘的早这么说,还能打你?”
付莽伏在地上,不敢说话。
陈俊成又骂道:“多哈校尉就是奉兰云将军之命,督查各州县义军整训,你竟然还找借口,你不挨揍,谁挨揍?”
付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当了那么多年官,今天竟然犯了迷糊,非要顶撞陈俊成。
可能在他心里总觉得,府里的义兵也和县城义兵,只是摆设。
即便孙福从归德城回来,向他禀报义兵整训经过,他依然没什么感觉,什么校尉,什么将军,都通通是义兵,压根没啥用。
挨了一顿揍,付莽才明白过来。
但揍了也就揍了,付莽不敢向兰云告状。
不然,兰云非但不会责骂陈俊成,还会继续责罚他。
孙福也觉得付莽该揍,都给你说这么清楚了,还给你带来归德府文书,你非要顶着不办。
现在好了,挨一顿鞭子。孙福在心里又骂了一句付莽贱骨头,拱手说:“在下这就去集合义兵。”
陈俊成挥手:“等一下,听说你们向兰云将军禀报,说芒山有潜伏进来的贼军?”
付莽身体动了一下,慢慢抬起了头。
而孙福听了,怔怔地看着陈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