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攀这时候发消息。
当然不是为了订购新鲜水产。
实际上。
这个“水产贩子”不是海鲜市场的卖鱼小贩。
而是斗瓣小组的水军头目。
斗瓣小组，原是文艺青年聚集地，标榜着丰富自由的精神世界。
这群人虽然小众。
却着实有点东西。
除了诗词歌赋之外，他们也爱洋洋洒洒地写下大篇影评书评。
有的鉴析文章，写得比原著字数还多。
有的影视评论，从意象、色彩隐喻、蒙太奇等方面出发，解析电影史、社会学、心理学，一直延伸到宇宙本源、人生意义这些终极命题。
无论是初出茅庐的艺考生，还是自诩专业的电影工作者，都能从这些影评中得到一定的启发。
久而久之。
斗瓣影评也就具有了一定权威性。
发展最鼎盛的时期。
甚至能决定一部影片的生死。
但凡有新片上映。
很多消费者在购票之前，都会去斗瓣看看这部影片的评论。
如果斗瓣评分很低，并且差评有理有据。
那不管这部影片的阵容有多豪华，票房都注定很惨淡。
反之。
一部只投资几百万的小成本文艺片。
不管再小众。
只要能在斗瓣上获得高分。
就能带来让人惊喜的票房。
可以这么说——
当时在商业价值上。
一部影片只要能获得斗瓣高分评价，可比斩获什么戛纳小镇电影节金奖有用得多！
到了这一步，斗瓣彻底出圈了。
外界才得以知道，斗瓣除了影评之外，还有着其他版块。
比如鹅组，就是斗瓣里一个专门用来讨论娱乐八卦的小组。
在这种背景下。
资本自然盯上了斗瓣。
先是买大批量水军，操控斗瓣评分。
竞争对手的影片，恨不得给他刷成负分。
而自家的影片，还没上映就有了十几页的好评。
然后，资本还觉得不满足。
直接涌入了以鹅组为首的斗瓣娱乐小组。
鹅组“原住民”是一群喜欢港台影视的。
讨论港台影视之余，也会聊一聊明星八卦。
鹅组论坛与其他平台不同的是，没有采用任何大数据算法，而是一直沿用远古互联网时代的bbs模式。
所有帖子，都是以最后回帖时间为准，依次排序出现在每个用户的页面。
也就是说，在这里，不存在什么大v，更没有什么意见领袖，每个用户的帖子，拥有的曝光可能性都是相同的。
一些被外界忽视的事件。
在鹅组。
只需要一个寥寥数行字、区区几张图的主贴。
后面，就有无数热心且八卦的小组成员围观讨论，把事件发酵成渔轮。
从而牵扯出事件中不为人知的一面。
或是爆出大瓜，或是颠覆明星人设。
这样的鹅组，名气虽然不如斗瓣影评，但影响力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很快，鹅组被资本看中了。
直接改造成了内娱八卦基地。
无数追星族、吃瓜用户涌入。
其中甚至不乏明星经纪人、后援会会长。
其影响力，辐射了整个内娱。
随便一句吐槽，经过发酵，就可能成为火爆一时的娱乐话题。
更不用说那些三分真七分假的明星故事，在无数跟帖者的猜谜中，帖子不断刷新，真相与谎言交织，往往能燃起娱乐圈的战火。
从顶流明星的恋爱到私生活，从家长里短到社会新闻，各种新鲜八卦层出不穷。
比如某明星家曝，又比如王宝宝被绿。
很多著名八卦，都是鹅组成员扒出。
在这种情况下，那些甚至不配被称作资本的灰色产业者，看见了无限的商机，红着眼冲进斗瓣鹅组。
一个完整的灰产链，就这样形成了。
金主发布要求。
水军头目从中过一道手，把任务分发下去。
所有的东西，都明码标价。
一个鹅组成员账号，五千块。
发一条主帖，十五块。
回复一条跟帖，五块。
…
小攀找的“水产贩子”，正是这样一位水军头目。
前段时间，华国有关办事处察觉到了网络乱象，发现斗瓣鹅组是八卦爆料、拉踩引战的重灾区，所以让斗瓣鹅组进行为期三十天的停用整改。
这位水军头目无奈之下，只好带着他的专业团队转换阵地，接一些其他活动维持生活。
抹黑乔谭、洗白气球哥，正是他们的活动之一。
而为了防止被有关办事处盯上。
他们这次活动也不敢做得太过分。
给小攀的承诺是，只在有理有据的情况下发表自己的见解，绝不恶意诋毁诽谤。
小攀听了这个承诺，置之一笑。
专业水军的战斗力，他以前就已经领略过了。
知道他们这样说，只是先立块牌坊罢了。
小攀相信水军的能力，绝对能在“有理有据”的前提下，完美操控直播间的渔轮。
可他没想到。
乔谭竟化解了专业水军的攻势。
而这些水军在失利之后，果真就沉默了下来，不再出力。
所以小攀不得不给水军头目发了消息。
消息的内容只有四个字。
“加钱，继续！”
于是，权衡了利益和风险之后，鹅组水军继续发功了。
乔谭直播间。
“你们这些人恶不恶心啊？两个大老爷们儿有什么好嗑的？”
“他们这是真感情？我看不见得吧！”
“要是乔sir真把气球哥当朋友，至于十多年来都不帮把手，还让气球哥住200块的出租屋？”
“什么朋友啊，虚伪得我想笑。他乔谭不就是为了一期视频素材，才找上气球哥的吗？现在看见有利可图了，就开始谈感情了，笑死我了”
“对着一个光棍男立深情人设，乔谭这操作真是太秀了……”
“屁的朋友！你们可别忘了，乔谭就是为了拍视频，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帮气球哥？反倒是你们口中的黑心网红机构，一签约就让气球哥吃饱饭了！”
“反正嘴上说说又不花钱，当然随便他乔谭怎么说，不过我们网友也不是瞎子，谁给气球哥带来了真正的好处，一看便知”
“我也不喜欢所谓的网红公司，但这件事情上，有一说一，人家确实让气球哥生活条件改善了”
…
小攀把钱转给对方。
很快就看见直播里涌现出一批客观的、理性的、一针见血的弹幕。
渔轮攻势，瞬间逆转！
牛逼！
小攀在心里喝彩。
什么叫专业？
这就叫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