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
现场的林真。
自然是不知道。
自己的一举一动，甚至是每个微表情。
都投在了4k超清大屏幕上。
被一位心理学家端详。
林真，听了小攀的赌咒发誓。
点了点头。
问出第一个问题。
“请问，你签约气球哥，是否真的像之前说的，不为从中赚一分钱？”
林真问得平静。
也不是什么刁钻问题。
但就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
现场都安静下来。
对于这个问题。
在场所有的网红主播，心里都有判断。
确实，小攀之前是这样说的。
不过谁都没有当真。
不然——
开网红公司，签约网红，不为赚钱，那是为了做慈善呢？
小攀这么一说，大家也就这么一听。
只是。
林真这个时候，把这件事单独拎出来问。
很明显，小攀就无法用套话随便敷衍过去了。
那他该如何处理？
被所有人的目光注视着。
小攀腼腆一笑，对着林真说：“想必林哥您也知道，做我们这行的，哪有不图钱不图名的呢？公司签约气球哥，这也是一个典型的商业行为——”
这话一出。
在场的网红主播们都有些意外。
但稍微一想，也能够理解。
毕竟，人的名树的影。
“林真”，这个名字。
这两天来，已经近乎演化成“真实”的代名词。
没点胆子的人，还真不敢对他撒谎。
可这时，小攀忽然话锋一转——
“这次商业行为，为的是在帮助气球哥追逐梦想之余，也给公司涨一涨知名度，到时候有了知名度，公司自己凭着本事去向投资人、向市场要钱！”
“在气球哥身上，我们绝对是没准备赚一分钱的！”
小攀这番话。
那是相当有水平。
直播间里。
【这小胖子有点狠呐，瞎话一套一套的！】
【牛逼！刚还发了誓呢，转头就是一通套话】
【发的誓可是说谎天打雷劈呢，这是真看不起老天爷啊！】
【主播干他丫的！】
【这种局面，主播怎么干啊……】
【这胖子说的言之凿凿，就算是假的也成真的了】
【真哥也是人，不是人形测谎仪，人家只要脸皮够厚心够黑，打死不承认，真哥也没办法了】
【难搞哦难搞哦】
【……】
小攀这么一说。
直接让在场的人都傻眼了。
还能这样？？
这危机公关能力，简直了啊！
有人，理解性地点头。
“是啊，人家开网红公司哪有真不图名利的？不过他只图提升公司名气，不在气球哥身上赚一分钱，倒也没有说谎。”
“他明明白白地说出来，还是很坦诚的。”
“对，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
“而且都说酒后吐真言，他喝了那么多酒，说的肯定都是真心话。”
“对啊，我相信小攀说的是真话。”
“看林真这下要怎么说吧。”
“对啊，他可是说了，只要小攀回答了问题，就帮小攀涨粉。”
“现在，就看他怎么做、够不够真实了？”
这下，所有人都看向林真。
林真，坐在椅子上。
脸上表情有些变化。
微微皱起了眉头。
小攀观察着林真的表情。
知道林真并没有超能力，自己说谎话，他也没有办法识破。
而整个局势，重新被自己掌握。
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心思也是更加活泛。
“林哥，我说的可都是真话，关于气球哥的追梦之路，我们公司也做好了规划。”
“请专业声乐老师来上课，同时呢，我们也会根据气球哥的经历，为他量身创作几首歌，然后……”
“噢！对了，林哥您不是要问些问题吗？都怪我喝多了，一说起话来就没个完，林哥您别介意，接着问就是！”
小攀对林真说着。
虽是一口一个林哥，好像亲热得不行。
但是。
林真，却从中听出了得意洋洋的感觉。
不由摇了摇头。
本来。
这件事情。
他不是要针对小攀。
只是想着乔sir帮过自己。
而自己正好就在成华市。
所以就来了现场，帮乔sir在旁边把把关，防止这个老好人吃亏。
但没有想到。
小攀这样一个从头到脚都透露着虚伪的人。
偏偏能把众多网友骗得团团转。
把网络渔轮玩弄于股掌之中。
诚然。
mcn公司是商业性组织。
一切都是为了赚钱，为了流量。
但这不代表着，为了商业就能不择手段。
而这小攀。
为了涨粉。
当着自己的面，赌咒发誓。
转头，就能堂而皇之地歪曲事实。
不在气球哥身上赚一分钱？
说得好听！
不赚钱，那签的合约上，为什么要规定所有收益七三分成？
此时，林真有点生气了。
他想起了以前。
用近乎剥削的合约条款邀他签约的那些mcn机构。
更想起了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那是一个八岁的农村孩子，因和著名企业家马芸长相十分相似，被人称作“小马芸”。
于是被一家网红公司看中。
从此，参加电视节目、时装走秀，出行有房车接送，生活有保姆照顾。
本来4月生日的他。
被特意安排在5月20日当天直播生日宴。
标题叫——
“阿巴阿巴太子爷的生日晚会”。
光鲜无比。
仅斗音平台上。
就有“阿巴阿巴太子爷美食”、“阿巴阿巴太子爷保姆”、“阿巴阿巴太子爷生活记录”、“阿巴阿巴小总裁”等数个账号。
只发布一些简单的衣食住行内容，就收获了大量的粉丝和流量。
小马芸，成了一个流量网红。
但这些，就像是小马芸的一场梦。
时隔三年半。
网友审美疲劳，小马芸热度退去，网红公司榨取完最后的价值。
将小马芸送回农村老家。
他恢复了过去的生活，重新穿上灰扑扑的衣服。
他的父亲，依然为一家老小生计担忧。
至于小马芸这三年半的报酬。
仅四万块。
四万块。
就买走了一个孩子最该在学校里吸收知识茁壮成长的三年半！
虽然公司表示，将承担小马芸继续读书的费用。
但三年半的傀儡生活，让小马芸已经失去了成为一个正常孩子的机会。
十几岁的他，身高和智力都和八岁时相差无几。
见到人，也只会伸着手重复着“我是小马芸”、
因为在公司里，只要他对着镜头这样做，就会得到钱……
这种把活生生的人，当作攫取利益的工具的行为。
被某些人美其名曰为“商业行为”！
林真，看了眼还低着头的气球哥。
深深呼了一口气。
这时。
有些网友，已经在催促林真了。
【还有什么问题就赶紧问吧！】
【是啊，问完就赶紧帮小攀涨涨粉。】
【主播是乔sir的朋友，那也就是气球哥的朋友，帮小攀涨涨粉，也等于是帮了气球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