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裴知扫了眼他的手,走到了柜子前。
铁柜子上都是经年累月斑驳的锈迹,像是要特意营造出一种很久无人问津的感觉,而且看柜子大小,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也不好说。
闻阔瞥到那锁上面还有干涸的“血迹”,更是恨不得当场长出八只脚跑路。
江裴知低声道:“我开了。”
闻阔屏住了呼吸,只听到“咔哒”一声,锁被取了下来,陈旧的柜门缓缓打开。
里面空空如也。
江裴知取起手指敲了敲门内侧,说道:“什么都没有。”
这有点奇怪,大费周章让他们解了个拼图密码取到钥匙开柜门,结果里面是空的,闻阔脑袋动了动,分了个眼睛打探情况,看到确实没什么东西后才从江裴知身后挪出来。
“柜子里面有没有写什么……我操!”
铁皮柜悬空的下方一声巨响,弹出半截披头散发的“尸体”,那东西手指大张,因为弹得太猛,飞快抓了下闻阔的脚腕,而闻阔本人一声“我操”之后已经一蹦三尺直接挂到了江裴知身上。
教室里的其他人听到声音都跑了过来,李棋看到他怪异的姿势,没顾上担心人,先憋不住笑了:“我靠闻哥,您这姿势牛啊,江爷腰还好吧?”
其他人也扑哧笑了,有几个损的已经开始掏手机留念这高光时刻了。
因为闻阔两条大长腿这会正在江裴知腰上勾着,胳膊也死命抱着对方的脖子,他吓出一头冷汗,剧烈地喘着气,看样子是真吓得不轻。
江裴知拍着他有些发抖的肩膀低声安慰,李棋终于憋住了笑,正色道:“江爷,闻哥要实在坚持不了要不提前出吧,游乐园还有其他项目你带他出去玩玩。”
柏宜是班里的老好人了,他伸脚把地上那玩意儿往回踢了踢。
“李棋说得对,闻哥本来就怕这些东西,还被我们硬拉来了。”
一班学生开玩笑归开玩笑,真有事的时候绝对知道分寸在哪,七嘴八舌建议了一会,有人说去水上乐园,有人说旋转木马,有人说骑骆驼照相,教室里的氛围活跃了起来,闻阔后知后觉,尬得耳根都红了,赶紧从江裴知身上下来。
江裴知还搂着他的肩膀,见状看着他低声问道:“我带你出去?”
闻阔犹豫着点了下头。
段飞:“那江爷闻哥你们先出吧,回头我们结束了再和你们联系。”
李棋呼了工作人员开门,闻阔和江裴知便提前退出了,临出门前还有人喊着:
“江爷,给闻哥买杯喝的压压惊!”
身边有人笑着捅他一下:“用你废话。”
等到密室再次安静以后,柏宜又从柜子底下把那半截“尸体”拽了出来,一群人围着那东西分析。
祝学今颤着声音说道:
“这东西好像在说话……”
“在说什么诅咒,难道和白帆的死有关?”
段飞弯下身扒拉了一下,“尸体”脑后有一个小型扩音器,正在刺啦刺啦的发出声音。
—
闻阔出了诡异阴森的密室,被外面温暖明亮的太阳一照,脸上的血色瞬间就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回得不少,他红着脸嘀咕:“外面还挺热的。”
江裴知含着笑让他原地等会,自己去附近给他买“压惊”的果茶去了。
闻阔实在是丢人丢到了姥姥家,他捂着脸揉了一把,叹了口气。
旁边的滑梯上有几个小孩在爬上爬下的喊叫,其中一个年纪比较小,坐在滑梯口边上不敢下来,看到闻阔朝他看,嘴巴一扁就哭了。
“我想下去……”
他哭了两声,背后突然有个同伴跳了出来,他吓了一跳没坐稳,直接从上边滑下来了,紧急时刻,闻阔长腿一迈,几步跑了过去,在小孩掉下来的前一秒,把他稳稳当当接在了怀里。
小朋友闭着的眼睛挤出了两颗金豆豆,感觉出自己安全了才又慢慢睁开眼。
“没事了,别怕。”
闻阔把他放在地上,周围已经聚集了一堆小孩儿,都叽叽喳喳的说着话,闻阔和他们说了些滑滑梯的安全问题,他们点头如如捣蒜,争着抢着举手要和帅哥哥表达想法,最后还把闻阔接纳到了他们的领地里,把最牛x的位置——滑梯口让给了他。
闻阔:“……”
其实就是充当个守门的,防止再有小孩掉下去,他坐在那个狭窄的小门口处,把黑色的套头卫衣戴了起来,短裤没遮住的修长小腿搭在滑梯上面,然后划拉着手机开始自闭。
是真的自闭,越想越自闭。
他,闻阔,一米八三,平时日天日地,结果进密室五分钟就被吓出来了,谁听了不得嘲笑他一通。
闻阔尴尬了就想揪罪魁祸首,揪来揪去又锁定了江裴知。
没错,全是因为江裴知,他都说了不来了,非得拉他来,还替他决定,明明就是想笑他。
这王八蛋太心机了。
闻阔燥闷地踩着滑梯,突然有人叫了他一声,闻阔抬头,嚯,想曹操曹操到。
“我……”他边说边要站起来,结果刚说了一个字,脚下就猛地打了个滑,“我”脱口而出变成了“我操”,然后守门的闻少爷就直接从滑梯上掉了下去,比刚才那个小朋友动静还大。
闻阔滑了一半,然后“嘭”的一声,也被稳稳当当接住了。
他睁开眼,就听到一声带笑的低语:
“闻少爷,童心未泯啊。”
闻阔:“……”
周围的小朋友欢呼着看向他们:“哇!哥哥也被哥哥接住了!好耶好耶!”
给人苦口婆心讲滑梯安全的闻阔不愿面对。
之后的半天他拎着那杯果茶,和江裴知在游乐园里半尴不尬的闲逛,闻少爷这人有个毛病,就是越不得劲越能装,面子比天大,那闲逛的派头整个一皇帝出巡,玩什么都得旁边人问三次以上,才能勉强给个面子屈尊试一下。
江裴知被他笑得不行,但又不太敢当着这少爷的面笑出来,怕把人笑回家。
就这么问两下玩一下问两下问一下的,时间一晃居然到了下午四点,一班那群闯密室的终于在群里嗡的一声,发来了喜报。
李棋:爷爷们出来了!!
段飞:带劲!!所以闻哥江爷你俩现在在哪呢?@闻阔@江裴知孩子们要饿死了,吃饭去!
他俩现在正在长椅上养老呢。
闻阔自然看到群里的消息了,但他并不想接这个话题,他打算等会碰个面打个招呼直接回家,吃饭?不存在的。
他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等下饭桌上的话题是什么,这群人刚从密室里出来三句话不离惊喜刺激的剧情,毫无参与感的闻阔半句插不上不说,一不小心还容易引火烧身,在场谁没看见他被吓得跳江裴知身上去了。
丢脸的只有他,他不去,谁去谁傻缺。
看闻阔驴着脸装哑巴,江裴知群里回了下,没一会就乌泱泱叽叽喳喳的过来一堆人。
毫不意外,叽叽喳喳的内容都是密室里如何如何,这个鬼怎么怎么,那个鬼怎么这么,闻阔心说我看你们像鬼。
李棋:“绝了呀!真绝了呀!你们是没看到那情节构思有多巧妙!那机关做得也绝了!太绝了!”
李棋绝了三四句,就想起眼前俩大佬并不知道到底啥绝了,自觉的换了话题:
“江爷闻哥,晚上吃海底捞去?附近有家特不错的,咱现在订个位置六点过去。”
柏宜:“我刚手机上查了下,这个点人不算多,越早订越好。”
祝学今:“那个海底捞送划水企鹅!!可好玩了!”
江裴知看他,闻阔看路边的花:“我晚上有事,有个朋友来……”他胡诌着理由,然后就听江裴知问了句:“哪个朋友?”
闻阔:“……”
这问题很似曾相似。
李棋他们也赶着江裴知的话问:“什么朋友啊闻哥?”
“唉呀这有什么叫来一起吃嘛!”
“就是,闻哥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
闻阔正愁从哪造个朋友出来,他手机就响了,抬起来一看,高佳琮。
这太巧了。
其他人看他好像是真有事,都降低了声音,听他接电话。
手机里传来个很剌嗓子的声音:
“闻哥!我刚下车,晚上出来吃饭?我请你!好久不见想死你了。”
闻阔:“……”
嗯,没什么毛病,他能溜。
闻阔朝电话里说了声:“知道了,等下微信联系。”然后就挂了,朝几个人摊了下手:“好久不来一次,陪陪他,你们吃啊,不用等我,还有你们江爷在呢,他和你们一块。”
一班几个人虽然很可惜,但也没再挽留,人之常情,可以理解,闻阔走了以后他们没一会就又开始闹闹哄哄起来,唯独江裴知,刚才还带笑的嘴角这会抿得很紧,像是不开心。
闻阔成功溜出来就又给高佳琮打了回去。
“在哪呢?”
高佳琮:“我刚下车当然是在车站附近啊,闻哥你想好了没,晚上吃什么?直接到地方汇合能省点时间。”
闻阔:“你那边离市中心不远吧,我记得附近有家日料店不错,去那边?”
“得嘞!那我直接打车过去了。”
“行。”
高佳琮之前跟他说这边有比赛要过来玩几天,结果拖拖拉拉到了国庆才又有消息,他今天要不打电话,闻阔早把那事忘了,不过说起来他和高佳琮得有半年没见,虽然人都在淮市,但一个埋在学习的苦海里,另一个被迫埋在学习的苦海里,沟通除了微信全靠意念。
他还挺想那二百五的,而高佳琮估计也挺想他,一见面直接飞过来了,照着他就要抱。
结果手伸一半想起来了:“操,你他妈现在是omega。”
高佳琮个特高,和江裴知有的一拼,而且他人虽然又糙又野,但长得是真挺帅,来来往往吸了不少视线。
闻阔抬眼哼笑:“照样能撂倒你。”
高佳琮乐了:“欸说起来闻哥,你上次视频里和我说你跟谁练拳击呢,听起来挺牛逼啊,教教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呗。”
闻阔:“江……”他说了一个字哽住了。
他差点忘了,高佳琮是知道江裴知的,不仅知道,还认为他和江裴知关系不好,这会他要说了是谁教他,高佳琮得把日料店掀了,还得盘问他三天前因后果,闻阔当然不会没事找事。
“你管谁教我呢,你想练人家拳击馆教练多了去了。”
高佳琮来这边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他还是为了拳击馆,一顿饭三句话不离这个话题,闻阔烦不胜烦,最后吃完饭扯着他去了pw,不因为别的,pw就开在市中心,离得近。
而且这会江裴知肯定还在和李棋他们吃饭,除非他会分.身,否则肯定撞不到一块。
但闻阔忘了,pw有个碎嘴子还不正经的老板。
晚上八点二十,一班几个人终于吃完了饭从海底捞心满意足的出来了。
其他人正没个正形的在那鬼哭狼嚎的唱歌,江裴知手机上收到了一条消息。
pw:
啧啧啧啧,几天不见,你那小同学出轨了呦。
后面附了张照片,江裴知一眼就看到了戴着拳击手套漂亮又张扬的闻阔。
与此同时进入他眼里的,还有另一个人,一个搭着闻阔肩膀的alp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