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说“喂”的时候，堂哥听出了是男的。
满满不明白，“我语气没问题吧？”
堂哥摇头，“回去吧。”
“我真没男朋友！”也不能说是赵海阳打来的电话，否则经这位堂哥的嘴说给姨妈她们听，再传出来的消息，可就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了。
“嗯，我们回去吧。”
回去后，堂哥借口家里有事，说什么都不留下吃饭，他什么都没解释，但是比解释了还强。
满满遭遇今年首次最大强度家庭围攻，她孤独地坐在小板凳上，乖巧地拢着双腿，低着头、手指挠着鼻尖，时而双手撕着分叉的头发。
吃饭的时候，家里摆了两桌，满满笑说让海阳去小孩那桌，最后满满被扔到小孩那桌。
大人那桌说着说着就提到了满满的婚事，倩倩爸妈一口一个“满满的眼光是越来越高了”“那孩子家里什么都有，老实本分，这还不满意？”“我可管不了了”……
满满觉得小孩桌真好。
吃过饭，大家伙说是要去爬山，开着车走了，表哥的孩子被留下，陆妈抱着孩子，道：“小海没吃饭就上去了，你给送点吃的去。”
“他在忙，饿了会自己下来吃的。”
“陆满满，那是你学生，你不照顾吗？家里那么多人，你还让我来不成？你能不能懂点事？”
“啊，行！停！我去！”
再说下去又该说相亲的事情了，满满太了解了，她去厨房看了眼饭菜，想到他忙起来可能没时间，放久了也是凉，于是拿了些水果点心之类的上去。
赵海阳坐在窗前，耳机戴着，手上敲着键盘，嘴里偶尔说两句，在解释程序问题，满满将盘子放下，他目不旁视，点了头表示知道了，仍继续工作。
这才是赵海阳嘛。
满满觉得房间里有点凉，赵海阳又把外套脱了，怕他感冒，就去把自己房间的取暖器抱过来，插上电，帮他把门关上。
下楼后，家里又来人，父母领着孩子来的，29岁的男孩子，又是来相亲的。
陆妈负责接待那父母，满满又被迫进行了一次上午的流程。
短短两小时内，满满接待了三波，分别来自同村和邻村，一样的话，她说了三遍，同一条路，她今天走了四次。
回来后，陆妈问她可有满意的，满满反问陆妈：“您有满意的吗？我有婚纱了，您要是有满意的，我们明天把婚礼给办了。”
陆妈气得把小屁孩丢给满满，说是去做事。
表哥家这小屁孩，皮得很，上蹿下跳，还喜欢乱丢东西，满满跟着捡，他却体会到丢东西的乐趣，扔的更勤快了。
满满手指着皮孩子，“再扔我揍你！”
“小孩也欺负是吗？陆满满，你真是越过越回去了！”
3岁的小孩一看陆妈维护自己，立刻哭起来，“奶奶，姑姑打我~”
“我擦我什么时候……”
陆妈喝道：“陆满满！你满嘴跑什么？想说什么？”
“没有，没有，我错了。”满满今天一下子拒绝了这么多，全家人的火气在这摆着呢，她可不敢惹，她低下头哄这个小皮孩子，“乖，不哭了，姑姑错了，姑姑再也不敢了。”
小皮孩看到树上的花，非要爬树摘花，满满折了一支给他，小皮孩给扔了，非要自己摘，他甩着两个小胳膊、抖着肩膀“嗯~”“嗯~”的叫唤。
“姑姑、姑姑，摘~”
满满学着他的样子，也扭着身子，“嗯~”“嗯~”的叫唤。
“不摘不摘，我就不摘。”
孩子不干了，忽然耍赖要坐到地上打滚撒泼，地上很湿，满满手疾眼快给人抓住，她瞥了眼左右，挥着拳对小屁孩道：“敢哭我揍你！”
那小孩也挺灵，提溜着眼睛看着左右，左右无人，他知道哭也讨不了好，抿着嘴、噙着泪看着满满。
满满活脱脱就是个大孩子，晃着脑袋，“小皮孩，看也没用，没人帮你！”
小孩那小身子气得胸口起伏，上半身颤抖。
“略略略——”
小孩气不过，哇哇大哭。
“你再哭我给你丢出去你信不信？”
小孩现在已经失去理智了，哭得愈发凶了。
“你再哭！”
赵海阳在后门口已经站了很久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孩子气的陆满满。
“你俩加起来有五岁吗？”赵海阳故意道，又缓步走来。
那孩子未必多喜欢赵海阳，但他知道讨好海阳，自己就不是一个人，他挣脱满满，跌跌撞撞往海阳身边跑去，小家伙抱着海阳的腿，也不嚎，就呜呜咽咽地哭。
海阳将他抱起来，他斜靠在他胸口，时而抽一下，脸上挂着泪。
小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这小孩，还有两幅面孔！”
满满手指着他，作势要揍他，小孩那双小爪子立刻抱着海阳的脖子，将脸埋进他脖子里。
海阳抓着满满的手腕，“陆三岁。”
小孩看满满打不到自己，立刻得意起来，刚还在哭，这会儿因为有了靠山，又开始笑。
“姑姑、坏蛋！”
海阳却哄道：“姑姑不是坏蛋，姑姑在跟你玩呢。”
“哥哥好。”
海阳纠正道：“叫姑父。”
“赵海阳，你别教坏小孩！”满满瞪了他一眼，又对小屁孩道：“叫他哥哥。”
可是小皮孩并不听她的，“姑父、姑父”地叫着，赵海阳朝满满一挑眉，满满抽回自己的手，“比不了你，孩子王！”
“这么说陆三岁也喜欢我？”
“你能不能不要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
“要不要玩躲猫猫？”赵海阳忽然对怀中的孩子道。
满满无奈一笑，“你有病吧？他才多大？还躲猫猫？”
小皮孩说着要要要，海阳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数着一二三，忽然俯身亲了满满的脸，又将小皮孩的眼睛放开。
“看看，这是谁？”
“姑姑~”
赵海阳道：“再来一次。”
小皮孩立刻将脸转到赵海阳身后，下巴放在赵海阳的肩上，自己用手捂着脸，慢慢数着“一、爱、山”。
赵海阳伸手揽过没回过神的满满，吻着她的唇。
满满的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心也是。
“满满——家里有雪花酥，你给小宝吃点。”陆妈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赵海阳立刻松开满满，顺手折了一支花，小皮孩转过脸来，笑着道：“发发——”然后探出身子，要自己去折花。
小孩子不懂得怎么用劲，折了半天，花瓣被他摇落，花枝还没有折下来，满满落了一头花瓣，伸手帮小皮孩折花，那脸比红梅还红。
陆妈从后门出来，看到赵海阳抱着孩子、孩子探着身子，满满抬着头、伸着手折花，画面特别和谐。
“唉，要是肯结婚，这孩子不是也这么大了？”忽然又觉得其实赵海阳也挺好，只可惜那是她学生。
陆妈叹气摇头去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