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她不是非要给谁生儿育女、传宗接代，她很早就打算为科学献身，可她如今已经不具备这个能力，失去选择权，也就失去了拒绝权。
满满没有底气，在面对优秀的赵海阳的时候，更是如此。
“我没想要瞒着他。”满满微微垂眸，“我真的没想要瞒他。”
“ok。”海阳妈性子也很清冷，听上去好像也没那么在意，她继续道：“我大半时间在国外，思想也算比较开放，没有传宗接代的观念，但是海阳还算喜欢小孩，他有知情权，你要尊重他的选择。”
“我懂。”满满想起过年的时候海阳抱着小皮孩的样子，又重复了一遍：“我懂。”
“早知道、早做决定，长痛不如短痛，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该怎么做？”海阳妈将病历合上，“如果他最后没有选择你，我愿意补偿你。”
“你情我愿的事情，谈不上补偿。”
“我说要补偿，自然有我的原因，我不可能因为你跟海阳分手或者离婚，而平白给你钱，那样的钱，我相信你也不会要。”海阳妈又拿出一份材料，“当年是我不小心撞了你。”
满满瞳孔放大，嘴不由自主张开，“是你？”
“我很抱歉，当时海阳情况不太好，妹妹年纪又小，我一个人奔波在诸多事情中，实在精力难支，是我疲劳驾驶，让你无辜受牵连，我当时能做的，就是支付你全部医疗费，我后来了解了，当年的赔偿费并不足以赔偿你的损失。”
损失？满满的损失，哪里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满满怔怔道：“毁掉我人生的人，是你？”
“真的非常抱歉，我真不是故意的。”海阳妈深吸一口气，“我告诉你，是不想这件事在未来成为你跟海阳的阻碍，我还是那句话，早知道、早做决定。”
满满有些不知所措，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现在能做的，也只能在金钱上弥补你。”海阳妈很抱歉，“如果你跟海阳在一起，或者，也算是一种补偿，让他为我这个母亲赎罪。”
“补偿？”满满力图冷静道：“海阳知道吗？”
如果他知道，那他真的是在为母亲还债，而不是爱她，至少他的爱并不单纯。
“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没告诉过他，他也没问过我。”海阳妈客观道：“我也尊重你的想法，如果你觉得有必要，等会儿海阳出来，我们一起告诉他。”
“您能告诉我这些，我很……”高兴实在谈不上，这句客套话她说不出来，满满道：“您当时如果直接离开，可能只需要支付一笔丧葬费，可是您没有，您找了救护车，支付了所有的费用，还给了赔偿，您为您的过失，负了责。”
满满顿了顿，“这些年，我也没想过要怪肇事者，毕竟人生就是这样……”
她不怪肇事司机，只怪自己运气不好，这些年，她以为自己原谅了肇事司机，可现在要跟肇事司机的儿子在一起……她没想过这个问题。
“满满，我希望你不要因此迁怒海阳，其实，如果你愿意，让海阳为我这个母亲去弥补……”
“够了，您别说了，我不需要弥补。”尤其不需要赵海阳弥补，满满道：“没有人能弥补我。”
“那我可以为你做点什么吗？”
“你让我冷静一下。”满满道：“我跟海阳的问题，我们自己处理，您不必在中间做任何事。”
“好。”海阳妈拿出一张卡，“这张卡给你，如果你跟海阳在一起，这就是我给儿媳妇的见面礼，如果你最后决定不在一起，那就算我给你最后的补偿。”
补偿，又是补偿，好讨厌的一个词。
海阳妈又拿出一张名片，“当然后续如果你有需要，可以继续找我，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不会逃避。”
她如此仁至义尽，让满满觉得再要怪她，都是自己得寸进尺、无理取闹。
她剥夺了满满责怪她的权利！
“真伟大。”满满看着桌上的卡和名片。
“其实，我还是很希望你能跟海阳在一起。”
她希望？满满还希望一切都没发生呢，满满道：“学校后天开学，明天事情会比较多，我想我今天……”
“我是今晚的飞机，等会儿我会告诉海阳。”
“您真是思虑周全，安排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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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宁市回来以后，满满总有些魂不守舍的感觉，海阳问起，她就随便找个理由搪塞，她本想住回自己的隔断、或者住在宿舍，可这两个地方，赵海阳都能轻易进去。
躲也躲不了，多此一举，实在没必要。
满满还没冷静好，事情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她也怕得到一些意料之外的答复，或者因为情绪做出一些让双方都后悔的选择。
元宵节那天上午，满满听到海阳和王教授打电话，说要不了几天就要出国，但是具体时间还没定。
“你要走了？”满满忽然又想逃避，将事情拖着，拖到他下次回国，拖到她想清楚想明白，或者一直拖下去，拖到不了了之。
“假期已经没办法继续延长了，我只能尽力再拖一拖。”海阳从背后抱着满满，下巴就放在满满肩上，道：“你这是舍不得我吗？”
满满迟疑再三，松开海阳的手，转过身看着他道：“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怎么了？这么严肃？”海阳正面抱着满满。
看着海阳的眼睛、他的表情，满满觉得：他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我、无法生育。”满满道：“我没办法为你生个孩子。”
赵海阳丝毫没有意外，他将满满揽到怀中，温柔的语气说着温柔的话，“不能生就不生，谁说我一定要孩子的？”
“只要你在我身边，对我来说就够了。”海阳抱着满满，轻轻摇晃着，“我会用我这一生好好补偿你，我会一直陪着你。”
补偿？
好讨厌的一个词。
满满冷冷地看着赵海阳，“我不能生孩子，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你知道什么？”
“满满你这是怎么了？”
“你知道我是因为车祸不能生育，所以才说要补偿我吗？”满满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你什么都知道，对吗？”
他的眼神告诉满满，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赵海阳……”满满忽然就绷不住了，“吴文博好歹看上了我的能力，你呢？从始至终都只想要补偿我是吗？”
忍了好几天，情绪终于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