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现在抖音上全都是，就像是有人故意发出来的似的。简直不要太多呢。”
“我知道了。”我说。虽然不知道是谁搞的鬼，但是，对方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这个时代，想出名简直太容易了。
“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咱们明天还开门吗？明天绝对会有很多人来拍咱们！要不明天先关上一天吧？”
“没事的，有事儿也是我的事儿。明天你继续正常营业就好。”我说着，便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之后，费晓的电话当即又打了过来。
我直接挂断，并将手机关机。
我知道他们肯定都从网上看到了消息。
而这次事情的爆发，对于我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
外面所有人都会知道我双性人的身份，之前喜欢我的那些相亲对象们看了，怕是都会恶心吧？
想到这些，转头看了眼包厢的门，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勇气去推开、去面对蒋凡震了。
纵然我现在是一个正常的女人，纵然我现在依旧美丽，可是，我和他终究是走到了尽头。
没有哪个男人能顶得住如此大的压力吧？
——
从饭店离开，回到出租屋。
一个人的世界，很安静。
我觉得我很平静，是的，周身都很安静。
城市的灯火在窗外像是一幅画，偶尔的闪烁提醒我这个城市还活着。
我没有开电视，也没有将手机开机。
我就安静地依偎在窗前的吊椅上……
旁边的狗窝还在，但是，之前养的那只狗得了细小病毒死了。
我挺伤心的，就没有再养。感觉自己照顾不好它们。
我觉得我很平静，我觉得我没事儿，我觉得我已经有一颗大心脏了。
但是，忽然一个瞬间。
我也说不明白那个瞬间代表了什么，但是，那个瞬间袭来的时候，我绷不住地大哭起来。
我不敢太大声，但是，眼泪如同决堤，汩汩而下。
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泣，我甚至找不到一个确切的理由。
我看着窗户，感觉那像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
如果我打开，如果我跳下去，我是不是就会得到解脱。
我不需要面对外面那么多好奇的目光，我不需要再幻想未来的幸福，我也不需要刻意地改变。
我只需要打开那扇窗，然后，跳出去。
我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前，轻轻拉开窗，又轻轻打开纱窗，外面的冷风吹进来时，整个人都清醒了很多。
我的头发很长了……
看着玻璃反射中的自己，我忽然想到了自己走过的这一生。
小时候捡破烂的情景，历历在目。
我现在都能轻而易举地回想起那些残酷，烈日的晒，冬日的冷，雨天的潮湿，冰天的冻伤。
那时候的食物是那么地匮乏，那时候的水饺是那么地可口。
与那时候的自己相比，现在的自己太幸福了……
我现在有能力之后，为什么不去帮助那些比我更需要帮助的人呢？
自己经历过苦难之后，为什么不想着去帮助更多的苦难人，而是一味地逃避呢？
世界那么大，有的是地方可以躲藏，可我为什么要躲藏？
既然生来是个双性人，那我为何要躲避这个现实呢？
我应该去接受，应该去爱的……
我不需要别人对我的事情感同身受，我需要的是去发挥自己的作用。
我没必要去发展多么大的产业，没必要让自己陷进那利欲熏心的商界，我需要的是爱。不是简简单单的小爱，而是生而为人的大爱。
想到这些之后，我忽然感觉到冥冥之中似是有个光点开始亮起，让我找到了方向。
合上纱窗，关上窗户，拿起手机开机。
费晓的手机仍旧是第一个打过来的。
“喂，妈。”
“你怎么关机了？担心死我了……”费晓很是担心地问。
“刚才没电了……这会儿刚刚充上电呢。”
“哦……你……”她很是担忧地问：“你都看到了吧？网上的那些东西。”
“看到了。不过，没什么的，网民都喜欢看这种东西，什么双性人啦……男变女、女变男的，没事儿的。”
“你真没事儿吗？”
“妈……我想回南城了。然后，我想要接手你的慈善基金会。”
“这个慈善基金会不好干的……这个世界上做善事比做坏事难多了。有时候，你做了好事反倒是会让人家埋怨……我已经习惯了。你就不要来这里了吧？”
“妈……我想要搞一个先天疾病的基金会，像针对先天双性畸形等一些先天疾病对那些有困难的人进行帮助。”
“这个当然可以，我们之前也有这方面的基金会，你如果真考虑好了的话，妈妈支持你。”费晓说。
“那我明天回去跟你商量吧。”我说。
“明天？好，我等你。”费晓的声音里透着开心，“听见你这么明亮的声音，感觉是我多想了。我还担心你碰到这种事情会自暴自弃呢。”
“我怎么可能……明天见面聊吧。”
“嗯嗯，好！”她笑着挂断了电话。
我手机刚放下，马上叮的一声，打开一看，竟然是之前的相亲的大学毕业生。
他给我发来一个视频之后，马上在后面跟上说：“我说当初觉得你怎么这么不对劲儿？”
我回复：“嗯，现在知道了吧。”
“恶心！”他回复。
“对不起。”
我刚发完对不起，还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却发现屏幕上已经是个红色的叹号。
对方已经将我删除了。
我无奈地放下手机，心里虽然有一丝凉意飘过，但是，还算是稳定的。
“嗡嗡嗡”蒋凡震打过电话来。
“喂？”我接起电话。
“你去哪儿了？”他问。
“哦……我……我收到一些消息，相信你也收到了吧？呵，我们，我们就这样吧。”
“……”他在电话那头沉思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知道的……如果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我也不会要一个先天畸形的人。万一再遗传的话怎么办？”
“你……”他或许是想要说我“不能生育”之类的话，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而我也没有多做解释。
“挂了吧。我挺好的。”我说。
“……”他再次静默。
那种静默里面，带着让我不喜欢的犹豫。
纵然我了解他“犹豫”的来源，纵然我知道他也该犹豫，可是，我不喜欢，不喜欢他对这份爱情的犹豫。
于是，轻轻点了挂断键。
当天晚上唐家宁等人也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给他们说明天回去再说之后，才算是让他们都安下心。
那刻，便感觉自己一个人在外，虽然自己舒服，却也让他们都牵挂着。
不逃避了。
人，总该要勇敢去面对生活。
现在有钱，这么舒服的日子过着，反倒不如儿时那么坚强了。
——
第二天一早，蛋糕店门口就聚集了很多人。
很多人一边窃窃私语，一边给我拍照片。
小雪担心得了不得，一个劲儿地嚷嚷着让他们远一点，可是，这个时代最不缺的就是好奇的人。
好奇心满足不了的情况下，总拒绝不了那么多好事之徒。
我将一份协议书打印出来之后，签上字之后，便交给了小雪。
“你现在是店长了！”我笑着说。
“啊？”小雪一脸震惊地看着我。
“我要回南城了……”我微笑说：“你表现得这么好，以后肯定会将小店打理好的。不过，为了让你保持上进心，我必须给你加大压力。如果你完不成我交代的工作任务，这个店我是会收回去的哦。”
“婷姐……你不要走好不好嘛……”小雪当即红了眼眶，“你平时要求那么高，你走了之后我会变懒的啦……”
“傻姑娘……呵呵。”我抱了抱她，说：“好好干，我会回来看你的。”
——
当天下午五点，我就回到了南城。
赶巧唐嫣月在南城，唐家宁约着唐嫣月等人一起给我接风。
但是，我拒绝了。
我第一时间来到了费晓的基金会。趁着工作人员都下班，便开始对基金会的情况进行了解。
我喜欢忙碌的感觉。
从基金会的账务开始，到延续外展的业务进行了解，一直忙到凌晨一点才回到跟费晓的家。
第二天，同样拒绝了唐家宁一起吃饭的要求。
不过，唐家宁说已经查到是谁将我的信息进行宣传的了。
“没必要查是谁弄的了……”我说。
“蒋正坤弄的。”唐家宁说：“坤震集团在上次将核心业务交给我们之后，已经不再是曾经的坤震集团了。这次嫣月跟纪云霆的婚姻，这将唐龙集团和纪氏集团彻底捆绑在了一起。蒋正坤在明面上斗不过我们，就在暗地里耍花招。”
“爸，我不在乎你们商业上的事情，我更在乎我个人的感情。您知道的，我对蒋凡震是有感情的。所以，我希望你们不要伤害他。”
“这……”唐家宁犹豫了片刻，轻声道：“他们对你的伤害，我一直我没有放下。那是我欠你的。我懦弱了一辈子，如果自己女儿都还保护不了的话，我还不如死了。”
“爸……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我说。
“我知道该怎么做。”他说着便挂断了电话。
我经常在想，如果他当时能听我的话，该多好。
如果那时候放弃的话，未来也不会发生那场悲剧。
可人总是会盲目的，他面对那么好的形势，怎么可能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