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看见萤灯，芷昔忙正正了仪态，作揖道：“芷昔见过萤灯掌事。”
“衍虚天宫由不得你放肆，对帝君不敬，想上天刑台不成？”
萤灯一贯的尖酸刻薄。
芷昔看着她，半天没说话，她在等，等应渊开口。
等了许久，萤灯再次开口道：“说话，你哑巴了不成？”
话音刚落，屋内的人终于出声了。
“萤灯掌事，你僭越了，这里是衍虚天宫，不是你的妙法阁，你没资格对本君的人指手画脚。”
“帝君……”萤灯眉头一拧，泫然欲泣。
应渊拂了拂衣袖，声音又冷了一度，“我没时间提你去天刑台领罚，有事就进来回话。”
“是，帝君。”萤灯低着头，因着应渊的一通训斥，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
芷昔紧抿着唇，心中狂喜，面上却装得毫无波澜，对上萤灯怨毒的眼神显得是那么的真诚。
“掌事请进。”
屋内，应渊淡淡瞥了一眼萤灯奉上之物，先未有置评，满脸冷漠的听着主侍二人说道。
“此布面以卷云丝缠软金所制，刀劈剑砍不损分毫，忍冬缠枝纹为底，缀以紫薇晶，赤麟石等珠饰，有清心凝神之效，此布面从装饰到镶嵌都是萤灯掌事亲手所制。”八壹中文網
“混元玉带破损，妙法阁有责，这忍冬纹乃帝君旧时最钟意的，萤灯如今不能侍奉在侧，帝君常议事至天明，唯愿这安神之物能助帝君安眠。”
萤灯摆出自认为端庄得体的笑容，满眼希冀的瞧着眼前清风霁月的帝君。
应渊的目光从她脸上一扫而光，淡道：“不必了，这布面美意过重，甚是铺张，本君消受不起。”
萤灯的笑僵在了脸上，视线落在应渊腰间，惊道：“这菡萏绣样过于轻浮，怎可为帝君所用。”
“你评说它轻浮，本君却觉着甚好，况……你早已不是衍虚天宫的人，这些事不该你来费心，拿好你的东西，出去。”
见应渊隐隐有动怒之迹，萤灯忙拿着东西，灰溜溜离开。
忙着誊抄仙经的芷昔，于百忙之中抬头看了萤灯一眼，正疑惑她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没想到反被瞪了一眼。
【女人，就是不讲道理。】
—
是夜，披香殿中格外的热闹。
“都搬出去，都搬走！”披香殿掌事正认真指挥着仙侍搬离殿上一切有关颜淡排戏的物件。
将将从帝君府邸溜来披香殿的颜淡见此情景，连忙叫停：“住手，你是谁啊？凭什么拆我们台，搬我们东西。”
“就凭我是披香殿的管事。”
颜淡一怔，随即乐呵笑道：“那不误会一场嘛，我是颜淡，您不记得了，我还让录鸣给您送了好多法器呢。”
闻言，披香殿掌事眼神闪烁不定，冷言道：“什么法器，话可不能乱讲，反正这儿以后不让排戏，你赶紧把东西都搬走，不然我可都扔了。”
颜淡见她吃了黑不认账，跟着也急了。
“那你收法器的时候怎么没这么说呢，再说了，披香殿空置了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让我们排？”
颜淡还没想到是有人故意为难。
披香殿掌事不知该如何应答，殿上一时空寂。
“哪怕空着也轮不着你。”萤灯端着步子走开，颜淡回头瞥见，眉头霎时蹙起。
她认识她，她就是那个尖酸刻薄，又爱欺负芷昔的恶毒掌事。
萤灯在看见颜淡那张酷似芷昔的脸时，神情愈发冷，行至众人眼前，开口便道：“天条明示，唯有已获仙阶位列副掌事以上者才有资格借用宫殿，怎么？未升仙阶便连行礼也不会了吗？”
颜淡看着她，沉默不说话。
“你姐姐平日里便是这般娇惯你吗？即便你如今成了帝君之徒，但未升仙阶，你依旧得向我行礼，这是规矩！”
颜淡深吸一口气，忍着心中怒火，抬手作揖：“参见萤灯掌事，但你说的不对，我之过与我姐姐无关！”
“嘴硬。”萤灯微睁双眼，抬起的手呼之欲出。
旁观者皆是大气不敢出。
忽然，一道清脆的女声落下，掷地有声，“住手！”
萤灯抡起的手被定在半空，芷昔大跨步从殿外进来，挺身站在两人中间，面色冷厉，出声质问道：“你有什么资格动我妹妹！”
“谁允许你这么和我说话的，解开！”
芷昔看了一眼萤灯高抬着的手，一挥衣袖，解开术法，她人也跟着倒退了几步。
“副掌事这是要为妹妹出头了，公然对我动手，可把天条放在眼里……”
话音未落，芷昔自袖中掏出帝君腰牌，举在萤灯眼前，朗声道：“你拿天条来压我，焉知我不会拿师尊来压你？”
萤灯面色变得铁青，迟迟不发一言。
“掌事做事还真是毫无顾忌，一堂掌事滥用职权来逼压一个仙子，若让外人知晓，我们妙法阁的脸面怕是要丢尽了。”
“你，我才是妙法阁的掌事，你只是我的副手，注意你的措辞。”
芷昔冷笑一声，徐徐收下腰牌，“你我的脸皮早就撕破了，我何必与你和颜悦色，你不嫌累，我还没那个功夫。”
“你妹妹本就有错，我罚她，有何不该？”
“不，你唯一的不该就是将你对我的怒火引到我妹妹身上，兔子急了会咬人，你猜我会不会……”
“你在威胁我？”
芷昔挑了挑眉，话中之意不言而喻。
动她没关系，她可以忍，但动她妹妹，就是不行！
“好，今日之辱，我记下了。”
萤灯咬着后槽牙恨恨道，一挥衣袖，负气离开。
芷昔转头拉着颜淡上下打量，问道：“有没有被吓到？”
颜淡摇头，抿唇应道：“没有，幸好姐姐出现的及时。”
芷昔蹙着眉，浅浅一笑，“喏，师尊腰牌，你拿好，以后没人敢再欺负你了。”
以前颜淡口口声声说要找靠山，如今靠山是有了，她却还不知该如何运用，这样可不行。
但话又说回来，无论在何处，弱者从来都没有说话的权利，凡有所得必须要靠自身，不能总想着不劳而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