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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害怕。
几乎是一瞬间，沈澜就读出了伴侣瞳孔深处的情绪。
他在害怕狼人，也在害怕自己。害怕和他不一样的……异种生物。
是了，他在伴侣面前杀了狼人。可他的伴侣这么善良，即便牺牲自己也不愿他受伤，即便是面对想要害自己的狼人，也会心生不忍的吧？
“我——“
沈澜想要辩解，向青年靠近。青年却受惊兔子似的往后跳了一步。
沈澜伸出的手落了空。
那样短的距离，只要沈澜想，他轻易就可以把他可爱的伴侣禁锢与怀中。可在青年淡粉色眸子的注视下，他竟诡异地无法动弹分毫。
被血雾桎梏在空中的狼人林默仍在声嘶力竭地嚎叫挣扎，狼人具有穿透力的嚎叫烦人至极。沈澜从作为一名吸血鬼诞生起就厌恶这种声音。
可现在当着伴侣的面，他却不敢动手。伴侣在害怕他。可他也同样害怕，他害怕自己被抛弃，就好像，就好像……
曾经被抛弃过似的恐慌。
他多么希望自己的伴侣是吸血鬼。或者说，他愿意为了可爱的伴侣成为人类，可能的话。至少那样，伴侣不会用这样伤人的眼神看着他。
小少爷知道是吸血鬼救了他。他该感谢的，可如今反应过来之后，记忆中竟只容得下刺目的血色，他控制不住自己不去害怕。
他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坏人啊。
小少爷想着，泪珠又哗啦啦地掉。
沈澜哑声说：“回去吧。”
江瑎回头看了一眼他，跑开。
常年不运动的身体跑着跑着便出了一身的汗。他没出过城堡，不知道方向，只是凭着自己的直觉不顾一切地奔跑着，或许是幸运之神眷顾，他竟然真的回到了家门口。
江瑎低头看了眼自己这满身的血，脏兮兮的脚趾不安地动了动，局促而小心地推开了自家大门。
唔。
锁上了！
江瑎力竭地跌坐在地上，有家却难回，抬头望月，心中不由得涌上几分悲伤。因为从来没有离开过城堡，所以宁晗玉不需要钥匙。
只希望……明天一早姐姐看到他这幅样子不要被吓到。
想着，青年头一歪，双眸紧闭，不省人事。他脆弱的身体经不起今晚这样的折腾，早就到了极限。
在确定青年熟睡后，沈澜从暗处走出，竭尽全力小心翼翼地将青年轻轻抱起，血雾卷起二人回到了房间。
他为青年换上了新的衣服，又给他盖好被子。临走时，仍是盯着青年脖子上的伤口看。他多么想为伴侣治疗伤口，可他做不到。
他可爱的伴侣一定不想变成自己这样恶心的怪物吧。
自诩高贵存活了数千年的吸血鬼始祖，因为伴侣眼中的惧怕改变了对自己的认知。
江瑎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熟悉的房顶。他眨眨眼，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实则在意料之中。
他拖着身子去洗漱，在镜子中，看到了自己脖子上狰狞的痕迹。他的皮肤很白，近乎透明，任何痕迹在他的皮肤上都会显得格外严重。令人心疼，却又诡异地让人想要在那美妙的肌肤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打上自己的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