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黎月初很清醒,季筠泽不可能给她一个家。
他们,谈的是一场不结婚的恋爱。
路灯下,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季筠泽牵着她的手,侧脸温润如玉。
“在想什么?”季筠泽问她。
“在想你!”黎月初直言不讳。
男人笑了笑,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蛋,“你要倾述心事的话,今晚我可以当你的倾听者!”
黎月初立刻摇头:“不用,我很好。”
她向来不是一个喜欢自揭伤疤的人,越是难过,越要仰起头积极生活。
回到房间,她果断地对季筠泽说:“我要看书学习了,你要是困了先睡吧!”
说完,她拿出一本书就看了起来。
一旁的季筠泽啧啧称奇,他以为今晚黎月初心情会很糟糕,毕竟电话里,他都听到了。
和家人决裂是一件很惨的事。
他也做好了哄她的准备。
没想到,没过多久,她看起来就跟没事人一样。
夜里温度冷,黎月初就坐在窗边的书桌前,神色认真。
白色灯光照耀下,她的脸清冷又倔强,几根发丝被风吹得散开,让她有种清冷飘渺的感觉。
季筠泽坐在沙发上处理文件,看着她说:“月初,有朝一日我们分手了,你会难过吗?”
黎月初偏头看他,想了想:“会吧,你呢?”
季筠泽丢下文件,走过去抱着她:“你多理我一分,分手时我就多难过一分!”
黎月初笑了:“你是在怪我看书,不理你?”
季筠泽点点头:“有点。”
黎月初放下剧本,勾了勾唇:“那我要整天黏着你,分手时你不得难过死?”
季筠泽俯身亲了亲她:“会的。”
看书一旦被打断,就没办法重新进入状态。
再说了,她的书早被男人丢到一旁。
夜里,季筠泽紧紧地拥住她,两人什么也没做,但心却离得很近。
黎月初慢慢睡着,梦到了小时候,醒来心里一阵悲凉,忍不住哭出声来。
她梦见自己和黎玟一家三口去游乐场玩,结果人多,走着走着,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到处穿梭,到处寻找,还是没找到她们。
最后她一个人呆在游乐场门口,等到直到游乐场的人全都走光了,也没等到黎玟来找她。
那种恐慌很真实,比在考场上看见题超纲了还可怕。
她从床上默默地坐了起来,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
这么多年,她觉得自己像一只风筝,明明线从她十三岁那年就断了,并且还是她自己弄断的。
因为在她被吴振狠狠打了一顿后,黎玟叫她忍,她忍了大半年后,受不了吴家的氛围,果断跑回了外公家。
黎玟气得要和她断绝关系。
那时候,风筝的线就已经断了。
她却还希望牵线的人能找她。
事实证明,人就不应该有不切实际的希望。
线断了就是断了。
季筠泽被抽泣声吵醒,他皱着眉睁开眼睛,黑暗中,好半天才看见黎月初的轮廓。
女人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哭声微弱,显然不想惊动他。
奈何他浅眠。
他皱着眉,思考着他要不要装作不知道,毕竟黎月初看起来很要强。
黎月初轻手轻脚地下床,明天还要拍戏,她得去卫生间洗把脸,同时整理好情绪,再次入睡。
结果她一只脚还没踩到地上,睡衣的腰带就被拉住了。
黎月初吓得魂飞魄散,回头看见是季筠泽心才放下来。
啪的一声,灯光一亮,季筠泽打开了灯。
黎月初捂住眼睛挡住刺眼的灯光,好半天才放开,她瞪了一眼男人,无语至极:“你醒了,刚刚吓我一跳!”
季筠泽叹了口气:“你大晚上不睡觉,哭得跟泪人儿似的,才吓到我了!”
黎月初吸了吸鼻子,脸色很难看:“你管我,睡你的觉!”
季筠泽很不悦,但没有生气,反而好脾气地说:“为什么哭?”
黎月初眼神不善:“做噩梦了,你睡觉吧,我不想说话!”
季筠泽又问:“和我说说什么梦?我帮你解梦。”
黎月初眼角和鼻尖微红,明明看起来楚楚可怜,但她语气很冲:“关你什么事啊!我讨厌别人看我笑话!”
季筠泽还是柔声哄她:“我是这种人吗?过来,我们谈谈!”
黎月初默默流着泪:“谈什么?”
季筠泽抽了纸巾,坐到她旁边给她擦眼泪,温柔地说:“能谈什么?安慰安慰你。”
说完他叹了口气把她拉进怀里,摸了摸她的头。
黎月初靠在他身上,哭得更大声了。
季筠泽一边拍她一边安慰:“没事,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会过去的,那些不爱你的人,会后悔的。”
安慰了很久,黎月初才心情好转。
她小声和季筠泽说对不起。
“我刚刚不该凶你,是因为做噩梦了,平时我不会这样哭的。”黎月初顺便把眼泪擦在男人身上。
季筠泽僵住了,拍拍女人的脑袋:“喂!你知道我有洁癖吧!”
黎月初一顿,抬头看他,可怜兮兮地说:“对不起,我只擦了眼泪,没有鼻涕。”
季筠泽嫌弃地推开她:“那我还得原谅你?算了,我忍!”
黎月初破涕为笑。
“你真好,我要真在你身上擦鼻涕怎么办?”黎月初问。
季筠泽瞪她:“那你会被一脚踢出房门!”
黎月初心有余悸地看着他:“还好我没有!”
季筠泽笑了:“逗你的,你这么可怜,我不会踢你的。”
黎月初伸出手:“那一言为定!”
季筠泽无奈握住她的手:“一言为定!”
男人叹了口气,再次抱住她,黎月初也再次进入梦乡。
第二天,四点半的闹钟一响,黎月初就醒了,她按掉闹铃,轻手轻脚爬了起来。
看着旁边熟睡的季筠泽,她笑了笑,终于有一天,她醒的比他早。
在书桌上留下小纸条,黎月初静悄悄地离开酒店去片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