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皇帝的情况大不妙了,吐了半盆黑血,一口气全靠千年老参吊着。
裴若不及多想,接过汤药给皇帝端了过去。
身后苏九卿正欲跟上,却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摔倒。
幸好旁边的李御医眼疾手快扶着她。
“太子妃,你还好吧?”
苏九卿稳了稳心神。
“我没事。”
她快步朝乾坤殿走去。
裴若已经将汤药喂皇帝喝下了,宫女正在替皇帝清理被汤药打湿的衣襟。
见到苏九卿,裴若眼里溢出悲伤。
“父皇陷入昏迷中,一碗汤药倒有大部分从嘴角流出来了。”
“没事,只要父皇能喝下一点就好。”
皇帝身形枯槁,龙袍就仿佛挂在骨架上一样,眼窝凹陷,面色发黑。
能想的法子她都想过了,可皇帝的病还是一日比一日重。
看着裴若面上掩饰不住的悲伤,苏九卿心里也难受。
她轻轻拍一拍裴若的肩膀,安慰。
“总会有办法的,御医院有许多古医书,总会找到救治父皇的法子,你不要担心。”
裴若站起来身来,将苏九卿拥入怀中。
“卿儿,辛苦你了。”
伸出双手环抱着裴若的腰身。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皇帝发出一声呛咳,宫女连忙将盆子递过去,皇帝呕出一口黑色的血,醒了过来。
裴若和苏九卿连忙迎上前去。
“父皇,你感觉怎么样?”
皇帝浑浊的目光在殿内扫视一圈,声音滞缓。
“这都是天命,裴若,拿纸笔来。”
裴若忙命人准备笔墨纸砚,皇帝示意裴若扶他坐起来。
他背靠在床上,手里握着狼毫,颤巍巍想要落笔,手一抖,狼毫落到地上,墨汁四溅。
看见这一幕,高公公背转身去悄然抹着眼泪,殿内伺候的宫女侍从纷纷垂头跪下。
裴若眼眶一红,强忍眼泪捡起狼毫递给皇帝。
皇帝握着笔落在宣纸上,手却没有力气移动,墨迹在宣纸上晕染开来。
这张纸废了,苏九卿连忙拿来另一张纸。
可皇帝实在病的重,无力落笔,一连废了九张宣纸后,皇帝身子仰躺,大口喘着气。
“看来朕是真的不行了。”
半个月前他还精神抖擞,如今却连笔都握不住了。
世事无常,生死由天,殿内伺候的宫女纷纷落泪。
裴若揽着皇帝的肩膀。
“父皇,你会没事的,我们一定会想到法子救你。”
喘息片刻,皇帝看向裴若。
“不要伤心,生死有命,这都是命数。若朕登天后,这楚国由你顺位继承,朕也放心。”
听了他的话,裴若喉咙仿佛堵了一团棉花,心内酸涩难受,说不出话来。
看到这一幕,苏九卿也是鼻头一酸,红着眼眶离开乾坤殿。
到了御医院,李御医等人纷纷围上来。
“太子妃,陛下的病情可有好转?”
看苏九卿神情悲伤,眼眶微红,众御医心头咯噔一下,面容越发的严肃了。
“各位御医大人,劳烦你们将御医院收集的古医书都拿出来,万物相生相克,既然傀儡术是上古禁术,便一定有法子破解。”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御医们连忙将御医院几百年来典藏的古医书全部搬出来。
这些古医书在院内堆积成山,要将这些书看完,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了,不知皇帝还能撑多久。。
事态紧急,御医们昼夜不休,饶是如此,进度也是十分缓慢的。
后来宫女随从护卫禁军也纷纷加入翻越古医书寻找救治法子中来。
朝中大臣在苏木的带领下也自发的加入,一时间御医院内外都是翻越书籍的声音。
九洲大陆最北边的苍穹山上,一抹黑影迎风而立,目光深邃的望向楚国方向。
“本以为裴泠儿能引起楚国大乱,谁知道竟是白白算计一场,真是枉费本殿将傀儡术给她。”
许是情绪太过激动,黑袍弯腰咳嗽一阵,口鼻溢出血迹,黑气顺着脖颈筋脉蔓延扭曲,他面容痛苦。
“好一个苏九卿,竟然能将本殿打的功亏一篑,等本殿伤势痊愈后,定会找你算账!”
将他面容痛苦,身侧俊美女子眼里满是担忧。
“殿下,这里风大,我扶你回去歇息吧。”
挥手将女子推开。
“滚开,本殿让你接近裴令,你怎么回来了?”
被黑袍推到的慕容九眼神黯然,仓促解释。
“我•••我只是担心殿下的安危。”
“轮不到你担心,滚!”
慕容九黯然神伤,默默退下。
在乾坤殿陪着皇帝到黄昏,皇帝沉沉睡去,裴若沉默着从乾坤殿出来,前往御医院。
御医院众人见到裴若过来,纷纷行礼。
“臣等见过殿下。”
裴若挥挥手,视线在众人身上环视一圈。
“诸位不必多礼,这些时日辛苦诸位了。”
以苏木为首的大臣表示。
“陛下是君,我等是臣,为陛下殚精竭虑乃是我等分内之事。”
这几日大家不眠不休翻越古医书,神态都难掩疲乏。
裴若双手抱拳,诚挚躬身。
“诸位为国为君鞠躬尽瘁,裴若在此谢过了。”
众人见状,连忙放下手里书本,跪伏在地,虔诚叩拜。
“殿下严重了,臣等受用不起。”
步入御医院内,瞧着藤椅上的苏九卿似乎是睡着了,手里还放了一本医书。
李御医低声道。
“太子妃这几日不眠不休,今日在臣等的劝解下,总算是肯小睡一会了。”
能为他做到这般,他心下一暖,解下披风给苏九卿盖上。
饶是动作轻微,苏九卿还是惊醒了。
“裴若,你来了,父皇那边情况如何?”
看着苏九卿精致的小脸上掩饰不住的疲态,裴若一阵心疼。
“父皇睡着了,你也再睡会儿吧,你太累了。”
苏九卿接过知秋递过来蘸了温水的帕子擦了擦脸。
“我不累,已经不困了。”
她继续翻越书籍,裴若坐在她旁边。
“今日父皇跟我说起裴泠儿,父皇的意思是,饶裴泠儿性命,将她贬为庶人,驱逐出宫。”
苏九卿的手顿了顿。
“父皇如今病成这样都是裴泠儿害的,于情于理,将她千刀万剐都不为过,但既然父皇有心饶恕她性命,我们照做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