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轻在看见风无扬的那一刻,脸色立即阴沉了下来:“皇帝难不成上辈子是做贼的?怎么总是一声不吭地就出现在别人的身后呢?”
风无扬不以为然地勾起唇角:“朕上辈子是不是贼朕不清楚,不过这辈子,朕倒是真的很喜欢站在皇后的身后看着皇后呢。”
木兰轻翻了个白眼,她见过脸皮厚的人,还真没见过像风无扬脸皮这么厚的人,不由得无语。
而绿腰和玉池二人十分知趣地离开了房间。
木兰轻重新坐下,幽幽地说:“皇上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不去看您的静妃娘娘?”
“哟,皇后这是在吃醋吗?”
“本宫才貌双全,倾国倾城的美色,还去吃嫔妃的醋?皇上未免也太瞧不起本宫了吧。”木兰轻冷冷地斜了一眼过去。
正在这时,马车姗姗来迟,走到了宁禧宫的门口。
绿腰进来报告:“皇上,皇后娘娘,马车已经来了,现在上车还是?”
“不必,本宫上本宫的马车,随皇上上自己的马车还是上静妃的马车,都和本宫没有关系。”说着,木兰轻便在二人的搀扶下,缓缓地朝马车走去——
风无扬看向停在宁禧宫门口的淡明黄色马车,二话不说就越过木兰轻直接坐进了马车之中。
“你——”木兰轻气结,自己提着裙摆就走到马车口,“你给我下来!”
“皇后怎么这么凶?朕还真是害怕呢,朕不舒服,就决定坐这辆马车了。”
木兰轻眉眼一厉,旋即就佯作惊讶地呀了一声:“皇上,您身边有毒蛇呢,臣妾也好怕呢,臣妾还是坐另一辆马车吧。”
说罢,木兰轻快速地上了另外一辆正迎着他们走来的马车。
上了马车,木兰轻不悦的目光对上了静妃错愕的眼光。
“皇后娘娘?”
“怎么?你以为是皇上?”木兰轻理了理衣裳,打开了马车窗,让绿腰和玉池坐另一辆马车跟来。
“不,不是。”静妃立即摇了摇头,“臣妾没这么想,不过皇后不是应该跟皇上坐一起么……为什么和臣妾……”
“皇上想一个人坐,不可以吗?”
“可以……”
而坐在另一辆车上的风无扬,无奈地和毒蛇大眼瞪小眼了起来,木兰轻这女人,一时不见就得对她刮目相看,不敢谋害他的性命,竟然就拿毒蛇来吓唬他。
风无扬轻笑了两声,伸手捏住蛇的七寸,轻轻一扭,咔嚓一声,蛇便死去了。
马车行驶的功夫中,木兰轻一直合着双眼休息,静妃战战兢兢地看着她,心中情绪复杂。
“你别盯着本宫啊,漫漫长路,待会儿到了祁亲王府,可就没有你休息的时候了。”
静妃放在膝上的双手一抖,讪笑着回答:“皇后娘娘,臣妾精神的很,不用休息……”
“是吗?昨天又没睡好?”木兰轻缓缓地睁开眼睛,眸子里射出箭一般的厉光,但转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温柔的同情,“这些日子,你都没睡好吧?”
“臣妾怎么睡的着呢?芸香宫里每一块砖都是冷的,天也冷了,生的炉子也没用……”
“那还是奴婢们伺候不周,瑶池没伺候好吗?”
“瑶池伺候的很好,是……是皇上好几日没来芸香宫了。”
木兰轻轻轻一笑:“是吗?皇上也没来过本宫的宁禧宫,想来是因为公事繁忙,顾不上罢了。”
“臣妾知道,皇上不来芸香宫是正常,可皇上这么宠爱皇后娘娘,也不来宁禧宫,确实令人伤心。”
“本宫都没伤心,你伤心什么?”木兰轻缓慢而优雅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臣妾是为皇后娘娘伤心,皇上这么宠爱皇后都不去宁禧宫,臣妾得不到皇上的宠爱,身下又没有子嗣,将来恐怕是要进冷宫的。”
“皇上就几个妃子,不会送你去冷宫的,放心吧。”木兰轻有一言没一语地敷衍道。
“唉,臣妾是不如皇后的……”
“就算皇帝真的不喜欢你了,你不是还有祁亲王吗?”木兰轻紧盯着她的眸子,注意着她的任何反应。
静妃的黑色瞳仁颤抖了两下,紧接着看向别处:“臣妾不知道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本宫什么意思,你难不成不知道?”木兰轻紧皱着眉头,一脸被耍的表情。
“臣妾真的不知道!”为了避免木兰轻紧逼的眼眸,静妃低下了头,不让木兰轻看见她的表情。
“你怎么会不知道?”木兰轻勾起唇角,扬起一个冷笑,“静妃妹妹,你可不要骗本宫啊。”
“臣妾与祁亲王的交情甚浅,即使是皇上不要臣妾了,祁亲王又怎会要臣妾?皇后娘娘还是别说这种话了,被皇上听见了,臣妾不会落好的。”
“娶你?”木兰轻眯起双眸,疑惑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
犹如当头一棒,静妃一下清醒,一下又迷茫起来:“皇后娘娘,您都把臣妾给绕晕了。”
“诀王妃与祁亲王的关系一向不错,你通过诀王认识祁亲王,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本宫的意思是,他至少会在皇上的面前保你,你反倒说他娶你,又是什么意思?”
静妃一听这话,猛地在马车里跪了下来:“臣妾一时糊涂,说错了话,请皇后娘娘你不要放在心上!”
“本宫怎么能不放在心上?你都说了这么令人难以理解的话了,本宫当然要好好地理解一下你话中的意思,你喜欢祁亲王?”
“怎会?”静妃立即反驳道,她的表情是佯作镇定却流露出无法掩盖的慌张。“臣妾和祁亲王只不过是萍水之交,没有什么情面的。”
“那就奇怪了,那祁亲王为什么邀请你,而不邀请羡妃呢?”
“那……那是因为……羡妃的身体一直不好,所以祁亲王就没打算邀请她吧。”
“你可真了解祁亲王。”木兰轻揶揄道,“罢了,本宫不开你的玩笑了,逗你玩儿的,看你紧张得。”
静妃拿手帕擦了擦汗:“皇后娘娘就别拿臣妾开玩笑了。”
谈笑间,马车已经停在了祁亲王府的门口。
门牌是用上好的黑木制成,黒木上是用金子雕刻出来的浮雕字,金碧辉煌,富贵无与伦比。
她们在宫女的扶持下下了马车,另一边,已经有了好几辆马车了,风无扬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一脸地惨白。
静妃立即走向风无扬,挽着他的胳膊关切地问:“皇上,您没事吧?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木兰轻被绿腰和玉池扶着,幽幽地走到风无扬的面前:“皇上该不会晕车吧?哈哈哈哈……”
“皇上一贯对马车不适,皇后难道不知道吗?”对于木兰轻的嘲笑,静妃有些不满。
“啊,这点本宫确实是不知道。”看着风无扬惨白的脸色,木兰轻可怎么也无法将他和那个杀人不眨眼的人联系在一起。
里头听见了动静,也都纷纷跟着祁亲王走了出来,祁亲王率先走到风无扬的面前握拳行礼:“微臣参见皇上。”
身后的一大堆官员也都跪了下去:“微臣参见皇上。”
“起来吧。”风无扬的晕车症渐渐地好了起来,“今天大家不过是欢聚一堂,不必多礼。”
说着,风无扬就带着木兰轻和静妃一齐走进了祁亲王府。
祁亲王府和诀王府不一样,诀王府一切低调,而祁亲王府却一切都往高调了去整,不仅里面种植着珍稀花木,就连小走廊上面的栏杆都是用梨花木制作,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而待他们被带到祁亲王府堪比皇宫的花园中时,菊花宴的意义这才显现出来。
一眼望去,尽是种类繁多的菊花,有高贵冷艳的白毛刺,也有雪白中带一点紫的白毛菊,更有花瓣儿如流水般婉转、如姑娘般羞涩的白毛狮子,亦有白牡丹、白玉珠帘,红得大气的安州红,有些病态之气的残雪惊鸿,长相古怪的草舍如篱,也有那嫩黄与嫩红色相得益彰的点绛唇,三种暖色混成一体的二乔、细如头发丝的飞鸟美人儿,还有圆润得如同十六岁的少女般的粉荷花,饱满的粉葵,以及长相惊艳的红杏山庄,也有长得规规矩矩的黄菊,各种惊艳。
祁亲王走在风无扬的身侧,享受着众人惊叹的表情与目光,低声对风无扬说道:“皇后娘娘今天这一身的装扮,倒真真儿地是和今天菊花宴的主题很像呢,真是惊艳四方。”
风无扬冷冷地瞥了风无凌一眼:“再惊艳也是朕的,和你没有关系。”
“皇兄吃起醋来还真是好玩儿。“风无凌冲风无扬眨了眨眼睛,那调皮的眼神却叫风无扬更加恼火。
走在他们身边的木兰轻无暇顾及他们的话,她走到白毛狮子面前,低下头嗅着菊花的淡淡香气,脸上露出沁人心脾的表情。
长而卷翘的睫毛被日光晒得投下如画般的阴影,拥有着美丽曲线的身体在满是小雏菊衣服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地娇羞美丽,那些血气方刚的大臣们都看呆了。
风无扬敛眉,走到木兰轻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轻儿,这里风大,你不要着凉了。”
木兰轻侧目,见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才微微一笑,回应道:“谢皇上关心。”
静妃见二人这么恩爱,心中流露出一丝妒忌,却情不自禁地看向风无凌,他那渐渐绷紧的脸有种摄人心魄的魅力,那霸道的眼神若是看向她……那该有多好……
“大家坐吧,都别站着了。”作为主人的祁亲王打断了风无扬和木兰轻二人的甜蜜。
他们在早已备好的椅子上坐下,面前的小长椅上摆放着的是各种野味珍馐,木兰轻一坐下来就开始吃荔枝,虽极力顾及皇后的形象,但这荔枝新鲜又水灵,很快她就吃得不亦乐乎起来。
风无扬坐在一旁细心地给她剥荔枝。
风无凌拍了拍手,戏子们就开始上台表演。
“今日大家来到我祁亲王府,不要拘束,我可是好吃好喝地对待,你们不吃好喝好,我是不会让你们离开的。”
大臣们哄笑着答应。
“来,这一杯酒我先敬皇兄,谢谢皇兄在百忙之中还抽出空来我的王府做客,还带来了貌美如花的皇后和静妃,我祁亲王府真是蓬荜生辉啊。”
“皇弟客气了。”风无扬放下荔枝,拿起酒杯与祁亲王碰杯。
“这一杯我要敬皇后娘娘,谢谢您这么捧场,穿这么漂亮的衣服,我们这菊花跟您的衣服比起来,真是逊色极了。”
木兰轻接过绿腰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手指:“你说的哪里的话?拿本宫跟花儿比,难免俗气。”
风无凌一楞,没想到木兰轻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儿,一点面子也不给他,但旋即他的笑容就渐渐地放大了起来:“皇嫂说的是,皇嫂怎么能跟花儿比呢?皇嫂比花儿漂亮多了,来,皇弟敬您一杯。”
木兰轻本懒得理他,但见他如此‘诚恳’地举起酒杯,也就不得已地拿起酒杯与他碰杯,抿了一口就放下。
“哎……皇嫂太不给皇弟面子了吧?喝都没喝……”风无凌作委屈状。
“轻儿不胜酒力,还是不要喝了。”
“这怎么能行?今天这么好的天儿,皇嫂喝醉了不过就是晕一阵子罢了,就喝一点吧。”
木兰轻的酒量可不是一点半点儿地好,只是吃着荔枝顾不得喝酒了,为了避免风无凌一直纠缠着自己,她拿起酒杯就一口灌下:“喝完了,可以了吧?”
“谁说皇嫂不会喝酒的?这不是很会喝吗?”风无凌笑着,“要不臣弟敬三杯吧?”
“三杯就三杯。”
“不许再喝了。”风无扬瞪向木兰轻,她难道要在众大臣面前醉酒不成?
“三杯而已。”风无凌劝道。
“就是,三杯而已,满上。”木兰轻扬了扬眉,便有侍女满上三杯酒,木兰轻拿过来一口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