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过风无凌的母亲吗?”
“没有。”
“他母亲原本是宫里的婢女,在先皇醉酒之后得到了先皇的宠幸,怀上了他。”
“所以你讨厌他是野种,不是正室的孩子,所以你们两个才互相憎恨?”
风无扬淡淡地看她一眼,忽然扬起一个淡然的笑:“全错了,他出生时我两岁,那时他母亲刚刚被封为静嫔,但是没有一个人瞧得起他,我的母后更是经常欺凌她,母后带着我去静嫔的宫里,我看见无凌,便一眼就喜欢上了,叫了弟弟。”
“这么说你们原来感情很好?”木兰轻大吃一惊,记忆中的二人一见面就唇枪舌战,根本没有半点‘感情好’的样子。
“嗯,后来我经常去静嫔的宫里看无凌,静嫔宫里很少有宫女,我就陪着无凌玩儿,渐渐地,我们长大了,同一个老师教我们念书,同一个老师教我们习武,但是他的性格很暴戾,因为先皇是醉酒时才临幸的他母亲,算是宫中丑闻,所以自从生下无凌之后,先皇就没有再去过静嫔的宫里,而无凌与先皇闹得很僵,不过并没有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直到有一日,静嫔给我母后送去的粥里有母后讨厌吃的东西,母后就拉了静嫔去打板子,我去制止也没有用,无凌看见了,从那时候起,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就渐渐地生疏了。”
“又有一日,我被父皇抽中背书,因为无凌的事情而一直烦闷着,根本背不出来,被父皇打了手心,生气地回到了宫中,宫女端了茶过来,我看都没看,就直接朝那宫女踹了一脚,谁知道那不是宫女,是静嫔。后面的事情你应该能想到了,越来越多的事情积累,因为静嫔的身份卑微,我没办法像无凌解释,事情就越闹越大,越闹越僵。后来,我们的关系就成了这样。”
木兰轻点头,脸色亦是凝重:“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因为你被立为太子,所以风无凌怀恨在心。”
“他以前不是那么急功近利的人,是因为他母亲的关系。”
“听你这么说……他好像没那么讨厌了。”木兰轻自言自语道。
风无扬皱起眉头:“不行,你不能喜欢他!”
木兰轻白了他一眼:“你这人怎么这么极端?不是喜欢就是讨厌,我难道不能中立吗?只是听了你的话觉得他还挺可怜的罢了。”
风无扬仍然是眉头紧锁:“你不能对他有任何感情成分。”
“怎么?你吃醋?”木兰轻笑道,她冲他眨了眨眼,说道,“话说回来,虽然你们长相差不多,但是我觉得风无凌比你更讨女孩的喜欢。”
“为什么?”风无扬握紧拳头,他的皇后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说别的男人的好话,真是欠管教。
“打个比方吧,如果说风无凌是一只能说会道的鹦鹉鸟,那你就是一只灵雀鸟(闷)。”
风无扬的眉毛猛地扬了起来,怒道:“你的意思是我不会讲话?”
“你会吗?”木兰轻反问一句,跳下了屋顶。
待风无扬反应过来之后,木兰轻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看着空荡荡的左边,风无扬无奈地笑了笑,她的离开,好像在轻扯着他心里的那根线,空落落的。
今天一整天都没有见到她,他路过宁禧宫许多次,都会情不自禁地往里面瞟一眼,意料之中的没有那抹倩影,但他的心里还是会忍不住有期待,甚至有那么一次,他走进去找木兰轻,但是瑶池将他拦住,打碎了他的期待。
明明不是生死离别,却让人格外难过。
锦衣玉食,养尊处优,拥有令人胆寒的身份与权势,这大概是每个人都梦寐以求的事情,但为什么风无凌的表情却那么难过?
宫女给母亲上药时,风无凌看见母亲的腹部青紫,他听说了风无扬在宫里发脾气,踹了母亲的事,踹得那么狠,一定是有意的。
他握紧拳头怒气冲冲地来到了风无扬的宫邸。
“皇弟,你怎么来了?”风无扬奇怪道,“你不用回去背书吗?父皇吩咐下来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风无凌的拳头就挥到了他的脸上,风无扬原本被父皇打了手心,心里很愤怒,又踹了风无凌的母后,愧疚交加,在看见风无凌的那一刻他开心极了,却不想迎接自己的竟然是一记拳头。
他退后了好几步,紧接着就感到脸上一阵麻木的痛,他伸手一摸,鼻子竟然被打出血来:“皇弟,你打我?”
“风无扬,从现在开始,我们不再是兄弟了。”风无凌咬牙切齿地说,他饿狼般的眼神像是要把风无扬撕成碎片。
“为什么?”风无扬又迷茫又着急,急急地拉住风无凌的袖子,“你是不是在怪我踹了你额娘?我不是故意的,我没看清楚是谁。”
“哼!可能吗?你又不是瞎子,会看不清楚是谁?我已经受够了,你母后欺负我额娘也就罢了,真没想到你现在也跟她串通一气,你是不是觉得我和我额娘都是低贱的!是不是?”
风无扬大吃一惊,表情十分无辜:“我从没这么想过,不管你额娘是不是宫里的婢女,我都没有瞧不起过你。”
“是吗?你和你母后都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我不会再相信你们了,风无扬,从现在开始,你我只有血缘,再无亲情!”风无凌狠狠地瞪了风无扬一眼,转身离开。
对于风无扬来说,风无凌最后的那个眼神,像利剑一般切断了他以为永远也不会断开的亲情。
从那以后,风无凌就再也没有找过风无扬,二人见了面,也是形同陌路,根本不打招呼,前几次风无扬还拉下脸去恳求风无凌的原谅,但完全是热脸去贴冷屁股,久而久之地,二人便再也没有交集了。
再后来,一个先皇十分宠爱的女人做了皇后,风无扬的母亲也成了冷宫之人,二人互相斗来斗去,风无凌的母后也变得阴险歹毒,在一次宴席之中设计陷害风无扬的母后,害得风无扬的母后被处死,但后来被风无扬秘密所救——不然木兰轻那时也不会与风无扬一起去见他的母亲。
因为互相憎恨,这憎恨就像是滚雪球,越来越大,越来越厚,就算有人有心去解开这个心结,一层一层,也会解到身心俱疲,到后来也不得不放弃。
接下来的日子乏味可陈,白天,木兰轻将绿腰伪装成自己的模样,在宫中装病谁也不见,自己则打扮成宫女的模样出宫,与风无凌汇合。
虽然假死之药的研究并没有太大的进展,但木兰轻聪明地先着手旁的事情,剩下最后的谜题再集中解开。
这一日,木兰轻回来得很晚,但一回来就看见风无扬坐在自己的小院内饮茶,身旁无一人。
“有了进展我会告诉你的,你不必每天过来。”坐在他面前,木兰轻饮了一口茶。
“嗯,朕想听一听每天的进度。”风无扬看向她,她那张白净的小脸上满是疲惫,他不由得一阵心疼,但他怎么能说自己是因为太想见她才每日都来的呢?
木兰轻只好报告今天的进度,细节到包括她吃了几碗饭,是如何在侍女的伺候下吃完了一顿大餐——当然是风无凌亲自喂的,期间她因为他喂饭的速度太慢而险些咬断他一根手指,不过这些话题绕开不讲,着重时又讲了研毒的事。
“其实致人假死的药不算是毒药,风无凌并不想让你真的死,也许他只是想自己坐上皇位,然后把你扔到边疆这样,不过今天他又让我研究毒药了,一种可以让人在无知觉无痛苦的情况下死去的毒药,我觉得应该也是给你用的。”
风无扬冷笑了一声,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另外,有一件事我想不通,虽然我的确是天下第一擅用毒之人,也是风无凌的棋子没错,但是他为什么就那么信任我,不监视我?”
“也许他知道就算监视也没有用,你确定他没有给你下毒来要挟你?”
木兰轻摇头:“有人给我下毒我还能不知道?他知道我擅毒,所以不会给我下毒,否则我们之间哪里来的信任可言?”
但木兰轻的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身体好似在蠢蠢欲动,出现了一些异样,她皱眉,立即前往房间,走到梳妆台前将衣服掀开。
只见她的脖颈上每隔一公分的地方就长了一个红点,那红点密密麻麻,令人胆战心惊。
她浑身一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木兰轻意识到,这是一种很难解的毒,至少她一直在研究这种毒药,但一直没什么进展,她只听说过这种毒药叫红石迷迭,由十八中极毒的药草,根据不同的比例研制而成,有五石散令人产生幻觉的功效,也有砒霜能让人一击致命的狠毒,更有噬心草的让人断肠的痛,这就是红石迷迭,一旦发作,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