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月上中天,洛子期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朦胧的星空。距离他登基已经三月有余,这周穆国的大好河山竟是如此破败不堪。
黑暗的夜晚,静谧的让人不适。
忽然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皇上,皇上,不好了……”
一个身穿暗色衣服的小太监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洛子期听到叫喊,立刻转身上前。
“双九,别着急,出了什么事请,你慢点儿说。”
一直跟在洛子期身后的暗一率先开了口,这个双九是他前两天刚提拔到洛子期跟前儿的,是个家底干净可靠老实的人。
洛子期冷冷的看着双九,双九被他瞪得堪堪的半瘫在地上。
“启禀皇……皇上,圣城骠骑营一万多名将士造反了,如今他们已经攻到皇宫外不到十里了。”
双九说的断断续续,直到他说完,洛子期的脸色几近发黑。
转身走了两步,洛子期顿住:“暗一,你带着兵符,去征西将军那儿准备随时待命!”
“是!”
暗一跪下接了兵符,紧接着便没了身影。
洛子期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刚才还有些许光亮的月亮,此刻已经悄悄藏了起来,这个夜晚更加黑暗了。
“暗二!”
洛子期朝着漆黑的外面喊了一声,暗二立刻跪在了他的身前。
“主子。”
“召集三千护卫,朕亲自带人去会会骠骑营的将士!”
洛子期这话说的很是轻松,他的表情也由刚刚的铁青变成了自然。
经历过上次的逼宫之后,谁也没有想到这圣城的骠骑营竟然还会发动第二次叛变。
登基这么久以来,这是洛子期唯一一件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宫外,骠骑营内部已经打了起来。
洛子期骑在马上,冷冷的看着眼前的杀戮。
骠骑营的人像疯了一般,对着自己的兄弟刀剑相向,有的人甚至根本不顾眼前的人是谁,上去直接就砍。
远远的看见洛子期的到来,林志章立刻跌跌撞撞的跑到他跟前儿,一副受惊的模样。
“皇上,您怎么来了,还是先退到后面,这里太危险了。”
仰着头望向洛子期,林志章竟然在这个年轻的帝王严重看到了杀戮之气,这样的一股气息,让林志章禁不住一哆嗦。
没有给林志章任何一个眼色,洛子期仍然全神贯注的看着眼前的场面。
随后,他将内里灌注到声音里:“骠骑营的将士,全部住手!”
裹了内劲儿的声音如惊雷般传到每个人的耳中,即使十里之外的将士,也听到了这雷鸣般的声响。
“朕知道你们这么做有你们是有原因的,今天朕来到这儿,就是想听听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帝王的威严就是如此,哪怕口里说的话并不强硬,仍然让人心有戚戚。更何况再加上这裹了内力的声音,只要懂武功的人一听,便知出声者究竟有着多么雄厚的内力。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将头转向了洛子期的方向,等待他下一步的吩咐。
看到众人住手,洛子期跳下马。
“嗖”
一声,一枝利箭划破长空,直奔洛子期而来。
洛子期眼睛都没眨一下,伸手便抓住了飞奔而来的箭矢。
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全都惊讶的张开了嘴巴。
洛子期却没理会众人的惊愕,在接到箭的那一刻,他反手将箭扔了回去。
紧接着,刚刚偷袭的那儿应声落地,一头扎在了地上。
只见他的背上露出刚刚插入身体的还带着冷光的箭头,死状甚是凄惨,而洛子期的面色依旧冷峻。
眼前的这一幕惊诧了所有人,林志章站在洛子期身边,更能感受到他惊人的内力。
别人也许不知道,但在场的人有一半都是上过沙场的,那一箭即使插到人的心脏,人也不会立刻死去。
若想要人立刻死掉,要么箭上是喂了毒的,要么就是射箭者内力深厚,内力随着箭走。
在接触到人身体的那一刻,深厚的内力震碎人的内脏,造成猝死。
林志章紧张的不行,尤其又看到了眼前的一幕,他心里一抖,立刻走到洛子期身前大喊。
“来人,护驾!”
刚才已经平静下来的场面,被他这么一喊,顿时又混乱了起来,所有人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防备着。
正在此时,骠骑营当中的小头目站了出来,他的眼睛通红,青色的盔甲上沾满了鲜血。
“洛子期,你这个杀父灭弟的小人,这皇位本该是三皇子的,今日你若是让出皇位,众弟兄便饶你狗命……”
话还没说完,暗二便自觉上前让他消了声,一剑了结了他。
紧接着刀剑相撞的声音再次响起,洛子期带来的三千兵马也加入了战争,而他始终站在原来的位置,看不出喜怒。
这一场叛乱到天亮的时候才被平息,事件儿所涉及的一万五千名骠骑营将士死的死伤的伤,最后逮捕了将近一百多人入狱审问。
洛子枭之前的那一场逼宫之后,洛子期重新改制了圣城的骠骑营,三万多将士分成两队,分管城南城北。
这一次造反的是城北的骠骑营,现在头目已经全体被捕。
这一场叛变来得快,去的也快,洛子期直觉这事儿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当审判结果送到洛子期跟前儿的时候,他被震惊了。
林志章跪在他跟前陈述着:“皇上,这是证据,请您过目。”
一张巴掌大的纸片,上面寥寥几个字,让洛子期立刻便懵了。
只见纸片上写着:起事之后,一切听从六公主吩咐。
青泠国皇室的密印清清楚楚的加盖在了纸上,洛子期一看便知那密印是真的。
而青泠国的六公主是水惜寒无疑了,所以这场叛乱是青泠国指使的,打着洛子枭的名义,其实真正的目的只是为了让周穆国大乱?
反复揉捏着手里的证据,洛子期微微有些发愣。
林志章见机不可失,立刻张嘴说道:“皇上,您看这件事,青泠国的六公主该如何处置?”
洛子期没有发话,他将手里的纸片扔回给林志章。
林志章不解的看着他,实在揣摩不透他的用意。
“青泠国的六公主?林太傅恐怕你年龄大了,有些糊涂,这证据明显就是假的,再说惜儿已经嫁与我为妻,怎么会干出这种事?”
不重不痒的话轻飘飘的砸下来,却让林志章心里发毛,这皇上一句他老糊涂了,也许他的官场生涯就要结束。
俯身磕了一个头,林志章乖乖承认:“皇上说的是,是臣老糊涂了,臣再去查,马上去查。”
畏畏缩缩的从御书房出去,林志章哆哆嗦嗦的又跑去了刑部。
洛子期在御书房呆了很久,奏折却半本都没看下去。
抬头看了看时辰,他推开面前的奏折,出了御书房。
此时,水惜寒正在检查一些药材,最近来到周穆国发现了许多青泠国没有的药草,她根据医书,又配制了一些。
洛子期来的时候,她刚刚制成一瓶。
高高举起手中的深蓝色小瓷瓶,水惜寒满眼含笑:“你来了,想不想试试新药的药效?”
笑的有些狡黠,水惜寒故意说道。
洛子期很是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恩,那个你还是留着吧。”
说完这话,两人相视一笑。
收好自己的宝贝,水惜寒打量着洛子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今天的洛子期脸上明显有疲惫的痕迹,而且泛青胡茬都有些冒出来了。
倒了一杯茶,端给洛子期,水惜寒问道:“这个时辰怎么有时间过来?”
洛子期笑了笑,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没事,随便走走。”
本来已经在喉咙里的话愣是被咽了下去,洛子期立刻喝了一口茶,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见他不肯说水惜寒便没再问,她本就是冷情的人,又怎么会计较这些。
喝完茶,洛子期清了清喉咙说道:“惜儿,太后近日会回宫,你准备准备,她回来应该会召见你。”
洛子期口中的太后正是他的生母——静德皇后,因为身体的原因,再加上洛天一对其不喜,她常年在外修养。
这一次洛子期做了皇帝,她自然是要回宫的,而且她自己呃打算是,这一次回来便不再离开了。
水惜寒从未说过还有这么一位太后,反应有些迟缓:“太后?”
洛子期点了点头,没再做过多解释。
两人之间忽然陷入一种颇为尴尬的局面,谁都没再开口说话,好像都在等着对方开口。
最终直到洛子期起身离开,两人也未开口。
洛子期走后,水惜寒召来了夏兰,如今夏兰已经被安排如佣兵工会,她本就武艺高强,为人更是进退有度,很让人放心。
水惜寒无声的坐着,听她汇报这几日的状况。
“主子,骠骑营的叛变影响范围很小,但是夏兰今日接到了消息,有人将这次叛变赖到了青泠国头上,更确切的说应该是针对您的。”
夏兰早就将消息打探了个清楚,此时汇报起来,简单直接。
水惜寒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并未表现出惊讶来。
她点了点头,有些讥讽的笑道:“噢,原来在那些大臣眼里,我倒是成了祸水。”
夏兰的脸始终板着,严肃的表情一直持续:“主子,侠岚怀疑,这一次的事情主使者可能是林太傅。”
跟在水惜寒身边,夏兰学到了不少东西,这一次事情一出现,她便仔细分析了一番,也调查了一番,这才得出这个十有八九的答案。
水惜寒倒没觉得奇怪,她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了,夏兰,你着手去查吧,这件事不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