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被太后请过来的官家太太,都是有几分手腕的正室。
她们之中不乏有人想要卖女求荣,虽然来到这儿看到了皇上的态度,但也不能妨碍她们让自家女儿名满圣城希冀。
当然,今天的才艺表演可跟水惜寒没有半点儿关系,有的是人想要上前表演,她就不做那个绊脚石了。
果然,第一个兴致勃勃登台的就是林倾儿。
她表演的才艺是作诗:“太后姨母,今日您费心举办菊花宴,宴请众位夫人,倾儿今儿个也献丑一回,作诗打油一首,算是给皇上,太后姨母和众位夫人助助兴。”
说完,林倾儿颇为娇羞的躬了躬身,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拿捏的恰到好处。
“哦,倾儿丫头,没想到你还会作诗?看来姨母还是不够了解你,原来当初那个冲着哀家哭着要抱抱的小丫头,如今已经长成了大才女啊。”
听到林倾儿要作诗,太后立刻开着玩笑打趣加夸赞。众位夫人也你一言我一语的附和,见夸得差不多了,太后才抬起手让众夫人停口。
“倾儿,不知道今日你想做什么诗啊?”林倾儿抬头往周围看了一圈儿,最后目光落在了旁边摆着的两盆菊花上。
“启禀姨母,倾儿不妨就以菊花为题吧。”
“好,好,这题应景,哀家喜欢。”
太后的话刚落,林倾儿就走到那两盆金菊跟前儿,一副正在思索的样子。只见她走了两圈,然后兴致勃勃的说道:“太后姨母,倾儿有了。”
“世人都道春光好,自古逢秋多寂寥。唯有金菊不喜闹,秋风瑟瑟独自傲。”最后一句,林倾儿特意拖长了声调来背,以显示自己正在思索。
其实林倾儿并非才女,她没什么真本事,这一次的诗也是林氏托人作好,让她提前背诵的。因为只有诗歌能作弊,其他的琴棋书画,她就是想作弊也没办法。
“好诗,好诗!”听到林倾儿背完,太后率先鼓掌。看着眼前做作的一幕幕,水惜寒很是无趣。她安静的起身离席,转身去了人声稀少的院落。
刚刚听到林倾儿的诗,水惜寒忽然想到了自己喜欢的一首关于菊花的诗歌,其中她最喜欢那一句我花开尽百花杀。这种气势以及情怀,绝不是小家儿女用来悲春伤秋的句子。
走着走着,水惜寒走到了一个小湖边儿上,湖边儿周围几个圆圆的石凳。可能是哪家的太监宫女有心,特意在石凳上摆了几个暖垫儿。
坐在石凳上,水惜寒回头发现,这一处还真是个好地方,两边的垂柳将她的身影遮了个严实。
如此冷清悠闲的地方,果真很适合她。坐了一会儿,水惜寒百无聊赖,后来想到了红梅的事儿,心中便有了想法。
“红梅,过来!”冲红梅招了招手,水惜寒将她叫到了身边。
“红梅,你去帮我送个消息如何?”水惜寒笑着问道。
红梅自然是立刻应允,对她们来说主子能够用自己才是最大的成就。
“公主,什么消息,红梅这就去帮您送过去。”从手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锦囊,水惜寒塞到红梅手里。
“明天你出发去一趟佣兵村,把这个亲自交到白泽手里。”
“白泽他……”
红梅看着水惜寒,欲言又止,满眼的期待却不敢说出来。
水惜寒摇了摇头,伸手点了点红梅的额头:“白泽他没事了,今天中午传回的消息,毒已经解了,人也清醒了。”
红梅的眼眶再一次红了,她满含感激的看着水惜寒:“公主,谢谢您。”
水惜寒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揉了揉红梅的头顶。
这个丫头也是个死心眼,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就一心喜欢上了白泽,当年她心血来潮救得那名少年,如今已经是整个佣兵工会的长老级人物。
只是据她所知,白泽所爱另有其人,这一次受伤也是因为那人,可是红梅早已情根深种,水惜寒不忍心不成全她。
叹了一口,水惜寒摆了摆手,将跪在地上的红梅扶了起来。算了,万般皆有命,他们的姻缘随她们自己去折腾吧。
又过了一会儿,水惜寒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起身准备离开,可是此时柳树外面忽然传来了人声。
“皇上,哀家知道,你心中思量颇多,可是这周穆国的一国之后,绝不是什么阿妈阿狗就能胜任的。”
趁宴会进行的正酣,太后将洛子期拉了出来,娘俩儿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天。太后的话落,洛子期本想说些什么,可是太后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皇上,你可不能因为什么杂七杂八的心思就随意立了后,若是这样哀家是不允的。”
“母后多虑了。”
不想再跟太后继续谈论这个问题,洛子期敷衍道。只是太后难得找到这种机会教育自己的儿子,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她继续喋喋不休的开口。
“期儿,母后觉得这皇后身为一国之母,必须要端庄得体,更重要的还要有才气,我看倾儿这一点倒是蛮合适的。”
洛子期站在柳树下,身体挺的直直的,太后跟在他身后碎碎念着,他丝毫不受影响。
见洛子期没有回话,太后的嘴角总算露出了笑意。在她看来,只要皇上没有明确的拒绝,那么就是答应了,刚刚她提及了林倾儿,洛子期都没反对,看来这事儿有戏。
真是奇怪的人,总是有着奇怪的逻辑。
太后还想开口继续趁热打铁,洛子期却猛然转身:“母后说的是,您在后位上几十年,的确最有说话的权利。”
听不出到底是褒是贬的话,洛子期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太后却将这话理解为,洛子期答应立后的事儿让她做主。现在她简直喜上眉梢了。
水惜寒在暗处撇了撇嘴,想不到这周穆国的皇后还有诸多要求,太后真是不嫌麻烦,为了推林倾儿上位,简直什么招数都使了出来。
水惜寒本以为洛子期走后太后也会跟着离开,哪知她竟然停了下来。太后转身冲身后招了招手,林倾儿便一脸娇羞的从一个大柳树后走了出来。
“这下满意了吧,傻丫头,我就说皇上不会看上那水惜寒的,此次立后皇上摆明了让我做主,你就安心等着进宫吧!”
满含宠溺的将林倾儿搂在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着,太后是真心把林倾儿当做自己的女儿来疼爱的。
“太后姨母,您也打趣我。”原地跺了跺脚,林倾儿借机将自己的脸埋在太后的胸前,这才挡住了自己得逞的奸笑。
水惜寒看到这一幕,简直一阵恶寒,只是她此时想走都走不了。刚才没走出去,现在出去注定会被奚落,她才没有闲心陪这两妇孺斗心斗角。又过了一刻钟,太后跟林倾儿才起身离开。
水惜寒忽然没了回去的兴致,今日洛子期的行为让她有些拿不准。他们两个人一起经历了太多,可即使经历了这么多,她的心中依然有着一份怀疑。
她究竟有没有喜欢过他,这一点连她自己都不确定了。又在树下坐了好一会儿,天气渐渐凉了下来,红梅将带着翠纹织锦羽缎斗篷披到水惜寒身上。
“公主,天色不早了,这宴会也该散了,您还要不要去看看?”
被红梅一提醒,水惜寒才想起自己是从宴会上离开的,这会儿怎么也要回去露个面。
紧了紧身上的斗篷,水惜寒点头道:“走吧,回去看看。”
宴会如今已经举行的差不多了,只是太后实在太高兴了,再加上林倾儿时不时的吹捧,她甚至忘记要结束这场宴会了。
水惜寒回来的时候,又一次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也许因为此时心情尚好,太后跟林倾儿甚至都没找茬。
看到水惜寒回来,太后才意识到此时天色已晚,这才从林倾儿跟前走到桌前。
“各位夫人,今天你们能前来哀家很开心。借此机会,哀家也说两句。”
“而今皇上并未立后封妃,但皇家子嗣贵重,哀家必然要开始着手准备。”
说到这儿,太后的笑意更甚,看着众位夫人有些不知所措,她才又开口。
“但一国之母实在是位高权重,以后后宫诸多事宜,全要靠她来处理,所以哀家认为,这后位的人选必须要庄重大方,聪慧才智。”
听到太后的话,水惜寒简直要为她的厚脸皮鼓掌。一个当了几十年皇后,却没掌管过一天后宫的皇后,在这里大谈为后之道。
一般人还真的没有这般的厚脸皮,想到这儿,水惜寒忽然觉得无趣。应该说从她来到周穆国开始,便觉得日子一天比一天无趣。
在青泠国,还有水墨颜三五不时的让她整一整,乐呵乐呵,可是来到周穆国,她甚至没有应付这些人的心情。
她不喜欢后宫甄嬛传一样的日子,她喜欢的是紧张刺激快意恩仇刀尖舔血的日子。喋喋不休的说了将近一刻钟,太后才算完成了她的演讲,众人都跪在地上表示受教。
“好了,这一次宴会就到这儿,各位夫人回了吧。”
这场为立后而举行的菊花宴就这样结束了,徒留给水惜寒许多莫名的烦躁。菊花宴之后,水惜寒总是打不起精神,就连每日的强身练习都有些懈怠了。
这一日,她刚刚拿过双节棍,正想练习的时候,林倾儿带着四个丫鬟,气势冲冲的走了进来。
不仅如此,林倾儿今日还穿上了大红色的宫缎素雪绢裙。
她高傲的扬着脑袋,仿佛此时自己已经成为皇后一般,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简直让水惜寒不忍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