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晶亮的双眸此时变得涣散了许多,本就已过花甲之年,五谷子此时的苍老让人看上去就有些怜悯。
水惜寒自然也是如此,本该是忘年交的两人,此时竟然站在了对立的位置,或许真是命运弄人,有些事情做了便无法挽回。
五谷子眼神涣散了许久,水惜寒一直没有打断他的沉思只是静默的看着他。
等到再一次收回心神的时候,五谷子终于开了口:“水丫头,老夫的命你随时都可以拿去,之前我动毁了麒麟剑的念头,早就是欺师灭祖的人了。”
说到这儿,五谷子的脸色有些昏暗,水惜寒看出了他的悔意。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拿剑指着五谷子,水惜寒冷冷的说出这句话,对五谷子她充满了失望。
听到水惜寒的话,五谷子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瘪瘪的没有一丝生气。
他整个人已经没了活下去的欲望,眼神也没了焦距,只是嘴里嘀嘀咕咕的念叨着:“死又有何惧,只是我该怎么去跟祖宗交代,又有何脸面去见他们。”
看到这样的五谷子,水惜寒握着剑的手有些微微发抖,此时此刻,在她眼前的也不过是个失了梦想的老人,是个悔不当初的失意者。
白泽一直站在两人旁边,观察着一切,当看到水惜寒将抬起的胳膊放下时,他心中便知道了她的打算。
果然,接下来水惜寒便开了口:“白泽,把五谷子右手的手筋挑断,然后我们离开。”
不得不说白泽动作够快,水惜寒话刚说完,他便手起刀落,挑断了五谷子的手筋。
一个铸剑师,右手手筋被挑断,这就意味着以后他再也不能继续铸剑了。
水惜寒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让他不再铸剑,同时也就再也不会因为自己心中的念头去作恶了。
完成了这件事,白泽便护着水惜寒迅速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两人这番动作并没有惊动轩辕奕,他们也不想惊动轩辕奕,这次的目的本来就是麒麟剑,如今剑已到手还是要尽快离开的好。
只是他们的打算并未成功,因为五谷子被挑断手筋之后,整个人便陷入了癫狂的状态。一个铸剑师,他还活着,可是今生今世再也不能铸剑,这样的打击的确很大。
两人不过刚走了十几米远,五谷子悲痛嚎叫的声音便传了出来。独自呆在密室里的轩辕奕自然也听到了这样的声响,所以他迅速出了自己的密室。
一出门便看到了正匆匆离开的水惜寒和白泽。
“水惜寒,站住!”看清楚水惜寒的身影,轩辕奕立刻大喊一声,想要制止她的动作。
可以说,水惜寒手里的麒麟剑让轩辕奕很是恼怒,他一心想要制造出比麒麟剑和毕方剑更厉害的神器,可是毕方剑却一直没能到手。
这已经是一件很悲催的事情了,如今水惜寒又来夺麒麟剑,他怎么可能不恼怒。
听到轩辕奕的声音,白泽立刻将水惜寒拉到了自己身后。
“公主,小心。”
白泽的性子一向谨慎,如今看到轩辕奕他首想到的事情就是保护好自己的主子。
接下来就是观察轩辕奕的动作,之前轩辕奕已经受了伤,不知道如今他的功力还剩几分。
白泽的武功不弱,如今对上受伤的轩辕奕也算是难分上下。水惜寒知道自己的功夫不行,便自觉的躲到白泽的身后,不为他添麻烦。
轩辕奕又靠近两人几步,眼神毒辣的看着两人:“水惜寒,我已经给过你机会,想不到如今你竟然还敢主动上门!”
轩辕奕嘴里的机会水惜寒并不明了,也不打算明了。
“轩辕奕,我不过是来取回自己的的东西罢了,你又何必一副我在抢你东西的样子!”
站在白泽的身后,水惜寒一点儿都不想输了气势,很是大声的回答轩辕奕的话。
可是轩辕奕并没有听她的回复,现在他一心想的就是报仇,为自己的万蛊之王报仇,为自己的不死军团报仇。
“水惜寒,是你自己想死,你就是该死!”
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句话,轩辕奕一手成爪绕过白泽就要去抓水惜寒的肩膀。
此时,在轩辕奕的眼中就只有水惜寒一人,再也没了别人的身影。白泽怎么会让他有机会伤害水惜寒,在他冲过来的瞬间便拔除了剑,迎上了他的攻势。
两人之间的对战立刻便开始了,轩辕奕痛恨一切阻止他行动的人,白泽的动作算是立刻便引火烧身。
不过好在他的反应灵敏,在轩辕奕第二招出来的时候,他便立刻朝着水惜寒相反的方向退去。
轩辕奕自然是追了上去,白泽假装一个趔趄,轩辕奕立刻加速离他的距离便不到一米了。正是此时,白泽紧握的左手立刻洒出了一团白色的粉末,尽数洒进了轩辕奕的眼睛里。
轩辕奕立刻便感觉到自己的眼睛火辣辣的疼痛,整个人往前的攻势也缓了下来。
趁着这个间隙,白泽迅速转身,绕过轩辕奕跑到水惜寒身边,两人顺利逃出了这地下密室当中。
出了密室,水惜寒扫视了白泽一圈儿:“你没事吧?刚刚有没有受伤?”
白泽摇摇头:“公主计划周详,白泽没事。”
其实这一次进私密庄园的地下密道,水惜寒早就想到过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
遇上轩辕奕,虽然对他们来说会有危险,但是水惜寒早就计划好了解决的办法。
刚才白泽洒出的粉末,不过是一味有些刺激性的药草灰烬,被它迷了眼睛,眼睛便会有刺痛感,只要用清水一洗便没事了。
身上虽然有剧毒的药,但水惜寒害怕伤了白泽,便没有使出来。
“没事就好,只是……”听到白泽的话,水惜寒放下心来,只是她还是欲言又止。
白泽心知她的担忧,立刻接话道:“公主放心五谷子以后的生活我会安排人手照顾,想来现在轩辕奕也不会对他怎么样了。”
如今的五谷子已经没了赖以为生的技能,他的野心也随之幻灭。
这样一个年逾花甲的老人,如今又被挑断手筋,算是成了半个残废,以后的生活定然万般的不便。
水惜寒的确是在担心他以后的生活,白泽的话让她很放心。
再怎么说,五谷子本就是隐于市的人,平白无故的被她请出山,如今走上邪路,她多少也要负些责任。
“照顾好就好,如今他活着或者比死了更痛苦。”
不得不说水惜寒想的很通透,如今的五谷子不能铸剑,的确比杀了他更让他难受。
白泽收拾好马车,扶水惜寒上去才开口:“痛苦还是幸福其实仅在他一念之间。”
“一念之间?”水惜寒默默的重复了一下这四个字,随后便释然了:“的确是在他一念之间,只是一生的执念没那么容易想通的。”
水惜寒摇摇头,在她看来五谷子的执念太深,这辈子恐怕是没有办法放下心中对于铸剑的执念了。
白泽跳上马车,很是淡定的让小厮赶车离开,不紧不慢的说道:“至少已经给了他机会,至于怎么活着,是他自己的事情,公主又何必忧心?”
白泽的话一字一句的敲打在了水惜寒的心头,的确最近她忧心的事情太多,与当初那个冷血冷情的雇佣兵渐去渐远了。
药山茅屋,洛子期拿着水惜寒留下的书信,整个人都处在焦躁当中。他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去石潭练功,水惜寒竟然就背着他去了轩辕奕的老窝。
他的确也很想要拿回麒麟剑,可是却不希望水惜寒亲自去冒险。
“暗一,他们什么时候出发的?”
愤怒的将手里的信紧紧握成一团,洛子期冷冷的对暗一询问道。
暗一看出自家主子的愤怒,跪在他身后回答道:“启禀主子,公主在您去石潭之后便出发了,这会儿恐怕早已出了药山的地界。”
其实暗一阻止过,他了解洛子期,知道水惜寒这样的做法洛子期会有多么的生气。
可是水惜寒决定的事情他怎么会劝阻的住,不光如此,水惜寒这一次去还要见五谷子,佣兵工会的事情他有怎么能插手。
洛子期听到暗一的话,心中大大的愤怒更甚,原来水惜寒早就计划好了。现在在她的眼里,自己难道连商量的必要都没了吗?
不得不说一向冷戾潇洒的洛子期此时也开始胡思乱想了。
暗一呆呆的跪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水惜寒的做法,洛子期的情绪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作为一个暗卫,他深感亚历山大。
没过多久,洛子期总算是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这么多年,他早就学会了该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
“主子,公主吩咐属下,让您宽心,她说这一次去主要是为了解决五谷子的事情,还望主子不要多心。”
想起水惜寒对自己的吩咐,暗一总算糯糯的开口,安抚着洛子期。
洛子期的心绪本就平静下来,这会儿也能听得进去话了,暗一说完他的恼怒几本消于无形了。
“暗一,你起来吧,派人去保护好惜儿,安排几个伸身手厉害的,时刻不要离开惜儿身边。”
担忧很快被愤怒取代,洛子期知道自己早已陷落的无法自拔。暗一听到主子的吩咐,便立刻起身去办。洛子期独自一人站在窗户处呆了很久,都没有一丝动作。
他们两个人之间,彼此的信任是不是越来越少,明明什么事情都还未发生,为什么他却感觉未来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