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雪衣的话一出,朝堂之上顿时寂静下来,有些人想要看好戏,有些人担心这件事儿会波及到自己,也有些人隐隐为容雪衣担忧。
水惜寒抬头看了一眼容雪衣,只见他脸上带着坚毅,眼神里有一种不容拒绝的态度,可见他想要出使东旭的决心。
容雪衣这样的执着,忽然让水惜寒生出一种负罪感,这个人此时的执着是因为自己吧,不想让自己去东旭犯险,这才执意要出手,甚至不惜立下军令状。
想到这儿,水惜寒再次开了口:“父皇,既然容大人有为君分忧的心,您不妨就成全他吧,只是这毕竟不是在军中,军令状就不必了吧,儿臣同时也愿意与容大人一起出使东旭,力求避免这场恶意的联盟。”
这一次水明澈总算是有了表情,他看着水惜寒满意大的点点头。
随后又扫了一眼堂下众臣:“众爱卿意下如何,派容爱卿与六公主一同去出使东旭?”
说这话的时候,水明澈的语气中有着一股子不容拒绝的味道,堂下的朝臣自然都停了出来,这会儿还哪敢站出来反对。
朝堂之上顿时鸦雀无声,这件事儿也就此确定。
“好,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容爱卿,早朝过后你留下,来御书房具体商议一下出使事宜。”
水明澈用一句话做了总结,早朝就这样在青泠帝的怒火当中结束了。
早朝之后,太子水墨朗、容雪衣和水惜寒一起去了御书房内,这一次出使东旭,他们心中明白的很,就是破坏北戊与东旭的联盟。
可是北戊的二皇子已经到了东旭两天,他们谈的如何了尚未可知,他们若是想要阻止,那么就不可再耽误下去,只能早早出发才行。
御书房内,水明澈嘱咐的话并不多,他说了几句场面话就把目光转向水墨朗:“太子,东旭国那边的事情,你了解的比较多,也给你六皇妹和容爱卿说几句吧。”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水明澈却把水墨朗说的一头冷汗。
水墨朗自知这一次得知了这样的消息,水明澈有可能会怀疑他,可是水明澈这一句话究竟是试探还是别的,他拿不准。
自古有云,伴君如伴虎,帝王的心思最是难猜,水墨朗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及时制止了自己内心的猜测。
“父皇,儿臣对东旭国的了解也不多,这一次能够侥幸得到这个消息,也是得益于儿臣儿时的伴读孝亲王,他的封地本就与东旭国接壤,这才消息灵通了些。”
孝亲王甘学之于五年前承袭了其父的爵位,这才从京城离开去了封地。
按理说封地亲王的子嗣本该养在身边的,只是当年的老孝亲王心思玲珑,担心帝王忌惮自己,就把自己唯一的儿子放在京城皇宫教养。
水明澈明白孝亲王的意思,自然不会拒绝,也不会虐待这个孩子,就把这孩子放到了太子身边作伴读。
水墨朗的性子一相温和,待人亲善,对他自己的伴读自然也不会苛刻,两人朝夕相处之下,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当年甘学之离开京城前往封地的时候,曾经给水墨朗说过一句话,他说青泠国的下一任帝王他只认水墨朗,由此可见两人之间感情的深厚。
这几年甘学之虽然人在封地,但京城当中的局势变幻他心里门儿清,而且水墨朗早就坦白告诉过他,这个帝王之位他绝不会要,在扼腕之余他未曾再做过其他事情。
这一次东旭国的境况关系到他封地的安稳,也关系到青泠国国家的兴衰,于是一得到消息,他便让人快马加鞭的通知了水墨朗。
不管水墨朗如何说,在甘学之眼中他只信任这一个人。
听到甘学之这个名字,水惜寒实在是想不起来关于这个人的任何印象,托穿越的福,她脑海之中的东西实在是有限。
水惜寒不知道甘学之,水明澈却是知道的,当年他觉得甘学之聪慧可爱,很是喜爱。
这几年虽去了封地,每年依旧会给他送些东北的特产,很是有心的一个孩子。
“原来是孝亲王,也怪不得你能得到这个消息,他倒是个念旧的,这几年还记挂着你也是一件好事儿。”
见水墨朗说出了一切原委,水明澈心中那一丝丝的怀疑也尽数消散,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些。
“既然孝亲王在东北地区接应,惜儿你与容爱卿也能放心些,那甘家小子最是滑头,你们到了他的封地先去拜访他,对这一趟出使必定会有裨益。”
说到这儿,水明澈笑了笑,又想到了当年那个敢与自个儿亲爹叫嚣的小子,心情愉悦了不少。
虽然不知道水明澈打的是什么主意,水惜寒还是应了下来:“谨遵父皇教诲。”
“好了,既然如此,你们收拾收拾,今天就出发吧,这件事情不容耽搁,朕祝你们马到成功。”
站起身,水明澈满怀信心的对面前的两人鼓劲儿,对这两个年轻人,他很是满意,也愿意相信他们一定会成功。
水惜寒离开御书房的时候,水明澈忽然叫住了她:“惜儿,你等一下。”
站在原地,不知道父皇为什么叫住自己,水惜寒回过头看向水明澈。
“这次出事东旭带着子期一起吧,你们难得相聚,在一起总是好的。”
听到这儿水惜寒点点头,应了下来。
关于洛子期,水惜寒从未想过不带他,不过水明澈这样特意提起,也算是一种心细,一种体贴。
毕竟洛子期还是别国的帝王,要是真的不经水明澈的允许参与到了这次出使当中,肯定会有言官弹劾。
可是水明澈这样特意提起就不一样了,那些言官纵使心里别扭,那也只能忍着,毕竟是皇帝开口要人家跟着的。
水惜寒对水明澈点点头,眼中的谢意很是明显,水明澈笑着摆摆手:“去吧,一路小心。”
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纵使满心的不舍水明澈也要看着自己的女儿离开,他能做的他会全部都做完,而他不能做的,只能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平安顺遂的完成。
从京城出发,水惜寒容雪衣洛子期三人一路快马加鞭,只是在沿路的驿站上换了马,吃了些东西便立刻离开。
就这样的速度,到达孝亲王封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孝亲王早就接到消息,早早的在城门口迎接他们。
水惜寒走近了些,才看清楚孝亲王甘学之的模样,他身穿一身素色的衣袍,眉眼当中带着笑意,远远看去倒是有着几分书卷气。
看到甘学之,水惜寒的脑海中也隐隐有些记忆,她的确是见过他的,幼时还不知道因为什么吵过架,被父皇知道了,狠狠罚了甘学之,他们两个算是有些梁子的。
不过仔细想来,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十几年,水惜寒也是隐隐约约的有些印象,想来甘学之应该不会在意才是。
在水惜寒观察孝亲王的同时,孝亲王也在观察着她,或者说他们三人。
今日水惜寒穿的依旧是大红色的骑马装,身上裹着厚厚的斗篷,洛子期紧跟在她身后,也穿着贴身的骑马装,身上的斗篷与水惜寒的是同一个样式,不同的颜色。
审视着不远处骑在马上的女子,甘学之的嘴角挑起了一个弧度,想不到当年那个胡搅蛮缠的小丫头,长大之后竟然有这般气势。
没错,的确是气势,水惜寒骑在马上,远远地望去像是火焰一般,周身带着一股让人不敢直视的尊贵之气。
其身后的洛子期更是无法让人移开视线,即使在水惜寒打的身后,甘学之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
此刻他们二人皆没有隐藏自己的气质,甚至还有意外放,甘学之纵使心有不甘,但也是心服口服,这样优秀的组合,他愿意听之任之。
水惜寒此时还不知道,不过远远的一眼,就为他们接下来的事情减少了阻力。
待三人走进之后,甘学之先是抱拳对水惜寒行礼,接着走上前锤了锤容雪衣的肩膀。当年他在京城的时候,与容雪衣有些交情,此时自然不会过于矫情的拿大。八壹中文網
容雪衣心知好友没有忘记自己,不过也是按照青泠国的礼制对甘学之行了礼。
他们三人的互动频繁,甘学之似乎是有意,又似乎是无意,忘记了水惜寒身后的洛子期。
水惜寒看到这儿有些生气,如今洛子期就算不以周穆国帝王的身份,也是青泠国的驸马爷,甘学之这个孝亲王怎么也该拜会一二。
看到水惜寒要发怒,洛子期拉了拉她的胳膊:“惜儿,算了,他不过是个封地的亲王,别降了身份。”
洛子期这话说的声音不大,但足够周围的人听见,周围的人也是有眼力劲儿的,看到洛子期与水惜寒举止亲密,即使不认识洛子期的也知道他是青泠国的驸马爷。
甘学之听到这话嘴角的笑意未减:“六公主殿下,本王接到的圣旨是全力协助六公主殿下与容大人,圣旨当中并无驸马爷,一时疏忽倒是没看出来驸马爷也来了。”
水惜寒看着甘学之,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印象,这个甘学之似乎是个非常小心眼的人,今天这么做定然是他故意的。
想到这一点,水惜寒脸色的寒冰尽除,反倒是绽放了一个比甘学之还要灿烂的笑意:“王爷真是有意思,想来下次本公主再奉旨前来封地,定是要父皇写写清楚。
今日随本公主前来的除了驸马爷,还有几个贴身侍卫,想来父皇也是没有写到圣旨中的,那么今日就让他们在客栈下榻吧,孝亲王既然没准备,我们也不好贸然打扰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