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先前的事情不提了,你不愿意说,爹爹也就不再问了。但是有一件事儿,爹还是想知道,什么时候学的医术呢?”古博之见古悠然的模样有些心疼,也知道在边城的日子,恐怕不是她想要回忆的,于是也就作罢不再问了。可是仍然有一件事仍绕在他的心头,他弄不明白还是不太甘心。
古悠然倒是觉得这件事儿不必避着人,笑道:“是楠楠的爷爷和父亲教给我的。”
“嗯,胡姑娘年纪轻轻医术就了得,才几日你的外伤就好全了。可见这胡家父子也是医术绝佳之人啊。”古博之听闻之后,便不在疑惑,反而夸奖起了胡楠楠一家,这点他是非常相信的,因为当初古悠然伤得有多重,他即使没有看伤心里也清楚,自家女儿可以在七天之女伤势恢复,胡楠楠可谓是功不可没,他此时非常欣赏起了略刁蛮的胡楠楠。
古悠然也是应和道:“是胡伯伯的药绝佳,若非悠婉的伤不适宜用,想必给她使上也是很好的。”古悠然其实担心古博之会要求胡楠楠去伺候古悠婉,于是提前这样说,为得就是堵住古博之的口。
其实古博之心中并没有想得这般多,他虽然贵为当朝宰相,可是一向不是细心体贴之人,儿子也好,女儿也罢,他还是那种犯错惩处责打是为了痛,若是急急上药,就会好了伤疤忘掉疼。他急着让古悠然伤势尽快好起来,是因为她还有着陈旧的内伤,怕数症齐发,来势汹汹要了古悠然的小命。
古悠婉身体好得慢,他不是没有愧疚,可也没有想着要尽快去求仙药好药让古悠婉瞬间活蹦乱跳。他是真的有心让古悠婉长记性,且前几日和儿子的交谈,儿子的话一直在他心底留了引子,叫做怀疑的种子,在古博之心底生根发芽,他是在怕的,怕于古悠婉有关,所以,他此时也就收起了怜悯之心,冷冷淡淡了。
古博之沉了半晌,点点头又道:“你哥说你医术尤为不错,看来医道一行,你学得很快嘛。你哥哥说,姑苏的疫情对于他来说,都算是棘手。”
“呵呵。”古悠然轻轻一笑,随后道:“我记忆一向很好的,只是您不知道的,胡伯伯教给我的东西,我也是一学即会,胡伯伯看我是好苗子,也就多教了。至于,姑苏的疫症,其实并非哥哥没有办法,只是我去的巧,他又不懂得飞虫野菜也是可以吃的罢了。”
古悠然这一番话看似是在回答古博之的问话,其实是在用软刀子扎古博之的心。她不知道自己的话,古博之会理解几分,但是他心中会不好受,这绝对是真的。古悠然说自己记忆好,古博之不曾知晓,是在控诉他对女儿不关心,说起认识飞虫野菜,也是告诉古博之她在边城时候的遭遇而已。
但是这都是古悠然话中潜在的意思,古博之能够体会多少,了解多少,就是他自己的问题了。且控诉也并非是古悠然直接说出的,他会不会难过,全靠古博之的脑补技术。
果不其然,古博之听了古悠然的话,心底就酸涩了起来。不只是因着他不了解女儿,而是飞虫野菜,他十几年没有给自己的女儿缺衣少食,过着金金贵贵的千金小姐生活,她流落在外竟是要靠着吃飞虫野菜果腹度日的地步了吗?
心疼,古博之此时是真的心疼,他抬眼看着古悠然此时依然尖瘦的下巴,不由得眼眶都酸涩了起来。对,他想起来了,他闺女被胡家人救起的时候,她正与蛇搏斗……后怕的感觉再一次包裹住了古博之,他忽然懦弱了,胆怯了,不想再问了,他怕自己得到的消息,还会令他心疼,令他难过。
古博之就这样坐在书桌后,拧着眉,并不说话,只是看着古悠然,仿佛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他此时多想告诉古悠然,一切都过去了,可是他无法开口。
“哈……”古悠然打了个呵欠,连忙用手捂住了脸,垂下头,对着古博之道:“爹爹,女儿失礼了。”
古博之眨了眨眼睛,缓解了眼眶的泛酸,随后道:“既然有些困了,就去休息休息吧。你祖母的车架还尚未启程,你尚且可以睡一半个时辰的,到时候爹爹叫人传唤你。”
古悠然点了点头,她其实也并非是太困,而是在书房之中坐得有些无聊了,尤其是她看着古博之带着慈爱和愧疚的眼神,就觉得皮肤发麻,有些不大痛快。
“女儿告退……”古悠然听着话是如蒙大赦啊,她立刻起身,缓缓行礼后,就退出了书房。
离开书房的古悠然长长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看古博之的眼了。一路自书房回院子的路上,古悠然觉得下人们跟着前几日不大一样了,尤其是跟着她初初回来的那日不一样了,对她都尊敬非常,这是古悠然的记忆里从未有过的。不过想想,倒也不意外,从前的古悠然是不受宰相宠爱的女儿,如今的她,不仅古博之在乎,且但是县主的封号就足以让她一个人过的很好了。
命运真是很容易给人开玩笑啊。
古悠然回到院子里,到处也寻不到胡楠楠,她是真的不知道胡楠楠去了哪里,她抓了可心问道:“楠楠呢?她去哪里玩了?”
可心皱了皱眉,随后道:“我记得胡姑娘说院子中太闷,就出府去了。不过您放心,我叫了两个粗用的丫头家丁跟着了,不会出危险。”
“出府了啊?好吧,那我就放心了。”古悠然的确是放心了,她是担心胡楠楠靠近主院,谁知道主院陆氏母女会有什么心思,她可以防得了,但是胡楠楠却不见得,但是她出府记不一样了,泼辣又有着小武艺在身的胡楠楠,一般毛贼是近不了她的身的。
古悠然住的房间还是临时收拾出来那间,她新的院子古博之已经吩咐人去给她重新收拾了,原本古博之给她准备的那套院子,是想等她伤势好了便住过去的,可县主的封号降下来后,院子的规格就得翻一倍,暂时是住不了人的。
她在房中无聊,古琴和琵琶她都不会弹,她也就捧着一本《说唐》在软榻上看着,不知怎么地救入了睡。
直到可心焦急地摇晃她,她才缓缓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