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悠婉原本一直在哭，她哭得声音细细碎碎的，面颊白皙遍布泪痕，仿佛如同一枝带雨的梨花那般，让人看了忍不住想要将她捧在手心里，小心地擦去她的眼泪，想要细心地呵护于她。
可是古悠然却无法对着古悠婉产生任何怜惜，她看着古悠婉便觉得像是在看仇人。她忽然觉得古悠婉当真是个没有良心的人，试问父亲宠爱了她十几年，他将全部的父爱都投注在了她的身上，可是这古悠婉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将父亲气到昏倒的地步？
古悠婉原本还在哭泣着，忽然觉得眼前的光有些昏暗，她弱弱地抬起她仍然挂着那晶莹泪花的脸，眼神弱弱地看着古悠然，她总是觉得古悠然这眼神冰冷的可怕，让她忍不住开始颤抖。
“父亲是你气昏倒的。”这并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她知道古悠婉一定是说什么话刺激到了自家的父亲，所以父亲才会被刺激到，才会怒急攻心，她不愿意对着古悠婉再有怜惜，不愿意再对着她心软了。
古悠婉不知道自己这莫名的心虚担忧的感觉从何而来，她有些不敢对上古悠然的眼眸，她生怕古悠然会让她直接万劫不复。她企图用自己怜弱的表情博得古悠然的怜惜，希望能燃起她爱护的妹妹的心。
若是平日里古悠婉一定不屑于对着古悠然示弱，但是她总觉得自己又要倒霉了，所以自尊比起伤痛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姐姐……无不是故意的。”古悠婉眨着眼睛，对着古悠然卖萌，希望古悠然能够被她的情绪所感染，她能够怜惜自己。她是真的不想承受自己气倒爹爹的后果，因为她有预感那个后果一定是她承受不起的。
古悠然早就对古悠婉没有了怜惜，若是从前她还可能对着古悠婉有些怜惜，可如今她只想让古悠婉付出代价。她将古博之视作亲爹，他那样疼爱自己，而这个男子居然被古悠婉气到昏倒，她怎么可能再原谅那个始作俑者呢？
“我没有在问你，你也不必认错。”古悠然看着古悠婉，她已经想好一切，她不要管父亲醒来会如何，她现在就想要古悠婉付出代价。若是父亲醒来后，会因此而责罚她她也不在乎了，她必须要古悠婉付出代价。
古悠婉觉得古悠然此时浑身上下的气场让她觉得可怕极了，她觉得脊背发寒，额角几乎要滑下冷汗来，她看着眼神冰冷得不带什么感情的古悠然，忽然觉得自己完了，而且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来救她。
“姐，姐姐，我真的错了。你不要生气……”古悠婉还是害怕的，因为她不知道古悠然会对着她做什么，只是她知道，古悠然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就是。
古悠然听着古悠婉的话，不由得冷笑了起来，嘴角带着一丝丝的狰狞的笑容，步步靠近古悠婉道：“现在知道叫姐姐了？你从前做的事情，你怎么不记得了？你与我的事情，你对我坐下了什么，我都可以不计较，但是……”古悠然顿了顿，她语气冰冷不带感情说，“可是你竟然伤害父亲……这是我无法原谅的。”
古悠然一直有着底线，她可以原谅伤害她的人，但是她不能原谅伤害了她在乎的人。古博之是她在乎的人，她当初可以为了保护古成墨去独自受罚，现在她一样可以为了古博之，为了她的父亲让古悠婉记恨上她。
古悠婉觉得呼吸都要停止了，她不可思议一般地看着古悠然，语气带着恳求道：“姐姐，姐姐，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要伤害父亲的。我不是故意的，爹爹他……你也听到了，是因为他太过劳累了，这与我没有太大关系的。”
她想要辩解，是了，她的爹爹是因为受了凉，是因为沾了累才昏倒的，与她古悠婉又有什么关系？
啪！古悠然抬手打了古悠婉一巴掌，眼神冷漠地说：“你还敢不敢承担？是了，父亲的确是受了寒，是累到了，可若不是你火上浇油气到了他，他会昏倒吗？”
古悠婉捂着脸，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古悠然，她居然挨打了，居然被古悠然打了，她怎么甘心呢？古悠然在她眼中一直是卑微不如自己的，她现在居然被古悠然打了一巴掌，她如何能够不气怒？
“你敢打我？”古悠婉此时再也没有想要示弱的感觉，她觉得很屈辱。在她眼中，古悠然一直是卑微得犹如奴仆一般，甚至连奴仆都不如。她一直都觉得古悠然就是街上的乞丐，她对于她的好，都是施舍，是富人对于乞丐的施舍。她怎么能够准许乞丐打她的脸呢？
古悠然冷眼看着古悠婉，冷呵一声笑道：“为何不敢？从公讲，我是朝廷亲封的县主，本就比你这民女高了不是一星半点，于私我是相府嫡女，你的姐姐，教训你这个庶出的妹妹，我有这个资格。”
这是古悠然第一次搬出自己的身份来，她平日里对于以身份欺压人是不屑一顾的。但是她清楚明白的知道古悠婉在意什么，所以她只能以此对症下药，让她无言以对。
果然当古悠然说出这话之后，古悠婉便哑口无言了。她并非不知道怎么辩驳，而是来不及辩驳了。她从未想到古悠然竟然也会以身份来压人，且还是压得这样名正言顺理直气壮，让她连个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不说话？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我的说法了？“古悠然笑着，随后看着尚在昏睡的古博之，对着古悠婉冷冷一笑道，“知道么，你原本欠下的账，我是劝着父亲抹掉的，看你现在这样不安分，还是还了吧。
古悠婉听着古悠然这语气，仿佛是在问她，今夜的夜宵是要吃抄手还是面条一般，可是这话语听着竟是让她万分可怕。
她要让自己还欠债吗？不，她不要。
那种伤痛她不想要尝受第二次，她再也不愿意受一次那样的疼痛，一下她都不要。那种疼痛太过铭心刻骨，她一次也承受不了了。
古悠然看着古悠婉有些瑟缩的神情，不由得笑得更为瘆人道：“你现在才知道怕吗？古悠婉，你竟然还有个怕，真是不可思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