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重九”的声音冷得彻骨：“先下去给你的好皇上开开路！”
郭子仁的身体砸到了地上，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一瞬间将地面上的积雪都给染红了。
他瞪大了双眼，脸上仍旧保持着刚才的震惊的神色。
至死，他都没想过，顾重九竟然当真敢杀了自己！
“顾重九”面无表情地揭开面具，露出一张带着刀疤的脸来。
冷冷看着倒地不起的人，以及地面上那一团血液。
他将手放到了嘴边，一阵古怪的哨音传遍附近山林。
随后，翻身上马，迅速离开。
不过半刻，便有饿狼从山间疾驰而出，直扑郭子仁的尸体。
石头村。
天色早暗了下来，天气冷，村里几乎没啥人在走动。
家家户户透出来昏黄烛光，倒映着人影，只一眼就让人从心底里升起安心感。
顾大山那一身的冷气杀意，自从踏入石头村之后，被这扑面而来的烟火气息吹散。
马儿到了顾家的院子外，里头的人马上就听到了动静。
陈发财打开院门，看到是顾大山后，连忙让开。
“是大山叔回来了！”
顾大山点了点头，抬脚走进去。
沈云舒和孩子们正准备各自回房睡觉，看到顾大山，纷纷扭头。
伴随着他的走动，一抹淡淡的血腥味，也在空气里散开来。
沈云舒的脸色微微一变，回头朝着孩子们道：“你们都先回房休息。”
顾三丫大眼睛一眨，歪着脑袋打量了两人几眼，捂着小嘴巴咯咯地笑出声来，“我知道了惹，娘亲要和爹爹单独相处！”
顾四宝惯来是个跟着姐姐凑热闹的，见姐姐笑起来，虽不知道她在做些什，也跟着笑出声来，小肚腩上的肉肉一颤一颤的，格外可爱。
顾大宝微微蹙眉，扫一眼顾大山衣角上的血迹，和陈发财将两个小的给带进房中。
孩子们一走，沈云舒马上快步走来，担心道：“你咋样？没受伤吧？”
顾大山低头，皱眉看一眼自己衣角上的血迹，“不是我的。”
沈云舒松了一口气，“咋突然回来了？是不是在军营里遇到什么事？”
顾大山盯着她那张满是关心的小脸。
脑海中细想着，这段时日和她的相处。
自从到了石头村后，她就一直在忙前忙后，即便是在沈历他们跟前，也很少露出苦大仇深的神情来。
要不是那姓郭的蠢东西，他竟然还不知道，她曾遭遇过哪些惨无人道的折磨。
身首异处，还要日日被仇人当成一个玩具，每日观摩。
只想着，顾大山便觉得心底涌出了一股滔天的怒意。
以及对沈云舒的怜惜。
他忽然伸手，将沈云舒给搂入怀中。
女人娇软的身体柔若无骨，在他怀里愈发显得瘦小。
“云舒。”
顾大山嗓音低沉，在沈云舒的耳边响起，撩人心弦。
沈云舒仰头，无奈地笑了起来：“到底咋了？是不是司徒傲又说了什啥话，你别听他废话！我和顾重九一点关系都没有，真的！”
顾大山听着她温柔的安抚，双手收得更紧。
沈云舒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不对劲，脸上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顾大山！”
顾大山这才闷声道：“杀了个人。”
沈云舒脸色微微一变。
顾大山看似冷冰冰的，实际上却是个非常有原则的人。
在石头村这么久，从未听过他杀人，甚至连和人争执的时候都很少很少。
连忙从男人温暖的环抱里出来，沈云舒面色凝重：“他对你动手了？人在哪儿，要不要我去帮你断后？”
顾大山的大掌握住了沈云舒的手，“不是对我动手，是……”
看着面前这一张毫无阴霾的脸，他一时难以将郭子仁说的话复述出口。
除了心疼之外，还有不忍。
若是让云舒知道，在她离开京城之后，皇帝仍旧是没有放过她，也不过是徒添烦恼。
但沈云舒却猜出了几分：“是京城来的人？他提到了什么？从前的沈家大小姐？”
之前顾大山在军营干了这么久，却从未听过他杀了人。
狗皇帝派来的人刚到，顾大山就杀了人。很显然，他杀的必定是京城来的人。
而顾大山的底线，也就是她和孩子们罢了。
顾大山的喉结动了动：“云舒，他说你……”
后脑勺一阵剧痛袭来，顾大山几乎是瞬间失去了意识。
沈云舒仰头，疑惑地看着顾大山的脸色变了变。
紧接着，顾大山猛地将她松开，倒退了好几步，瞳孔地震。
“你……你……”
沈云舒的眉头皱得更紧，上前两步：“顾大山，你没事吧？”
语气间，已经带上了几分焦急。
沈云舒抓住了顾大山的手，“你这样我很担心你！”
顾大山缓了缓神色，脑海中闪过几个零碎的片段，以及郭子仁临死前那一番话，抿紧薄唇：“无事……我是说，我没事。就是一时没有回过神来，你别担心！”
“那他们对你做了什么？”沈云舒追问。
顾大山回忆了一下，飞快道：“也没啥。事情没你想象中的严重，只是我回来找你，京城来的以为我是顾重九，偷偷跟踪了我。路上他遇到了野狼袭击，我没有去救他。”
沈云舒翻了个白眼，无奈至极：“这就是你刚才和我说的，你杀了个人？”
还以为是顾大山手刃了谁，没想到竟然是野狼袭击，而顾大山并未上前救人。
沈云舒伸手，将他肩膀上的雪花拍掉：“算了，反正他的死又和你没有关系，你也别太介怀。既是京城来的，即便你将他们救下，他们自己也会继续往死路上撞。要不然，他们来这景云镇干什么……
你也不说你要回来，我都没给你留饭。饿不饿？我去给你煮面？有剩下来的骨头汤！”
顾大山盯着她的手，脸上诡异地浮现出了几丝红。
他的喉结动了动，只觉得眼前的这一幕简直是奢侈。
尽管是借着别人的视角，才能看到这样的沈云舒。
但对于他而来，弥足珍贵。
不由自主的，他点了点头：“好。”
沈云舒马上抓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