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胜垂眸,让人没法看清他听到这句话时眼底浮现的神情,他侧头朝着小窗口看了一眼。
“雨停了,你也该放人了。”
秦棽的手突然吃痛,是被白珩锦握住手里的那只手。
她朝着白珩锦看了一眼,却发现他刚刚用力是因为要拉她起身。
“早餐就不陪九少爷一起享用了,再见。”
秦棽出门时,扭头朝着程胜看了一眼,却发现他也正在看她,看到她投过来的目光,他嘴角就挂上了初见时那样的三分绅士笑意来。
两人回到舱房,桌上已经放了早餐,早餐还是热的,应该是他们回来时,白珩锦让人送过来的。
白珩锦坐在她对面,拿起筷子递给她:“饿不饿?”
“不饿。”
秦棽接过筷子,盘着腿坐在了对面沙发跟茶几之间的毛毯上。
夹起凉面,刚碰到嘴边,又放了下来,问道:“你为什么放他离开?”
白珩锦吃面的动作微顿,咬断面,咽了下去才回道:“有人杀他,我何必自己动手。”
秦棽微微点了点头,也不再说什么。
他握住筷子的手搭在了桌边,白珩锦端着旁边的冰茶喝了一口,水杯挡住了他渐沉的眼眸。
不是不想杀的,而且杀不了。
他放在桌上的那个打火机是个炸弹,他要是动了,就等于是跟程胜同归于尽,还带拉着秦棽一起。
程胜的警觉性比他想的还要高,甚至都猜到了他要对他做什么。
白珩锦又想起了他最后说的那句话。
这艘船很不安全了。
上船所有的行李包括工作人员的都会再三检查,过三道关卡,程胜那个打火机不可能能够戴上船。
除非,他会制作这个东西。
他朝着低头吃面的秦棽看了一眼,说道:“老头说今天下午会到北区,要不我们坐直升机回舒城吧,让他扑个空。”
秦棽抬起眸:“爷爷要来?”
白珩锦神色不满道:“是啊,我得让他找不到你才行。”
“啊?为啥啊?”
白珩锦拿着筷子剁了剁面,咬牙切齿道:“他上次见你,你就丢了,我能让他见你?”
秦棽看着他这小孩子气的神色,失笑:“这件事不是都说明了,怎么还生气了。”
“这瞒着我的仇,一辈子都不会消了。”
秦棽伸手越过桌面,握住白珩锦拿着筷子的手,说道:“但我很感谢他,我想亲自去接他。”
“不好。”
秦棽撇了撇嘴:“你不准我去,我自己去。”
白珩锦瞪大眼睛看她,呵道:“秦小姐,我发现你现在有点恃宠而骄啊。”
秦棽也呵道,语气得意道:“没办法,谁让我老公宠我呢。”
白珩锦:“……”
白珩锦抬手在她脸上捏了捏:“真是拿你没办法,那等会我们吃完就回去?”
“好。”
秦棽放下筷子,迫不及待的起身道:“我现在就收拾东西。”
白珩锦伸手拉都没拉住,只能无奈的叹息起身道:“那你收拾,我去安排一下。”
“嗯。”
白珩锦出来看到站在门口旁边的阿五。
阿五低声说道:“阿四已经都准备好了。”
白珩锦嗯了一声,正欲关紧的门又松开了:“你帮夫人收拾东西,别让她离开你的视线。”
阿五看到白珩锦脸上严肃表情,没多问,点头应道,走了进去。
白珩锦朝着房间里面看了一眼,这才关上了门。
拿起手机给阿二打了一个电话:“安排二艘潜艇,都准备一下,随时离开。”
白珩锦来到程胜房间的时候,他门没有关,似乎知道会有访客,门口还挂了一个欢迎光临的牌子。
看的白珩锦很是来气,他抬手将牌子给反了一下,结果反面也是欢迎光临。
他把牌子扯了下来扔在地上。
踩着牌子进去了。
程胜看着被他踩的牌子,端起刚刚泡好的茶倒入茶杯:“好歹也是个大佬,跟个牌子置什么气。”
白珩锦朝着他房间打量了一眼,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
“大佬都任性你不知道吗。”
“呵。”
白珩锦闻了一下,说道:“这么小气?就给我喝菊花茶?”
程胜端着吹了吹:“爱喝不喝。”
“呵。”白珩锦道:“故事说完了,我们说正事。”
程胜抿了一口热茶:“正事可以谈,但我得先看看你的智商。”
白珩锦:“……”
这还是头一回有人跟他谈事看他智商的。
“你当真你以为我听不懂你那个故事?”白珩锦语气不屑道:“我是怕你受打击。”
“哦,那你打击我吧。”
白珩锦看着他静默半响。
爱看别人打击他是吧,行!
白珩锦挖了挖自己的口袋,程胜以为他是要抽烟,刚准备把自己放在旁边的烟递过去,就见他拿出来了一块大白兔奶糖:“……”
白珩锦折着手中奶糖的包装袋。
“余冰是一个只要是好看的人,不管男女,都要睡的畜生,这是南区中心内部秘不可宣的公开秘密。”
听到余冰这个名字,程胜忽而有些陌生,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余冰是谁。
余冰——南区大佬——他爸。
“而你说毒瞎子很好看,就是想说余冰重用毒瞎子并非单单只是因为他赌术厉害更因为他那张脸。
可小小年纪的你,只知道余冰重用毒瞎子是因为他的能力,却不知道余冰还睡过毒瞎子。”
白珩锦本来都没往这方面想的,但他玩游戏的时候,中途收到了老头给他发过来的消息说:[程胜长的很像余冰]。
后在程胜说他姐喜欢毒瞎子又指着秦棽说毒瞎子长的比他还要俊美三分时。
他才想起余冰有一个喜欢男人癖好。
而程胜在说[因为我不喜欢男人]时,语气很平稳,可正是因为这刻意的平稳,才让他往那方面想了过去。
在程胜略带调侃毒瞎子是个疯子,自己也是疯子时,他才彻底验证了心中的想法。
一个疯子是不会在乎别人的感受的,他只在乎自己的快感。
而一个直男也是不可能甘愿一直忍受这屈辱的!
“所以,你想尽办法抱上毒瞎子大腿,也希望他教你赌术,你以为毒瞎子看中的是你足够聪慧……
却不知道毒瞎子愿意教你是因为你是你爸众多的子女里最像余冰的那个人。
直到某一天,他将从余冰那里得到的羞耻全部倾注在了你身上……
小小年纪的你,还并不懂得他对你做的那些事是在猥亵你……
但长大了,当他对你做出……”
“够了!我不是让你说这个的!”程胜低吼了一声,手中的茶杯已经被他捏碎握住在了掌心。
一滴滴鲜红的血像是水一样,落在了茶盘上。
他眼神阴翳,凶狠,赤红,像一头因为隐忍太久而蓄势待发的豹子。
但白珩锦没有停,他继续说完了他后面的话。
“他对你做出了余冰对他做出的那些事情,你才知道,他收你为徒的真正用意。”
落血的拳头朝着白珩锦砸了过来,白珩锦微微侧头,抬手用力桎梏那手腕。
嘴角浮现邪戾的笑意:“不是让我打击你,怎么,这就受不了?”
程胜咬着牙道:“我没让你说这些!”
白珩锦挑着他那双桃花眼,看着他那愤怒的眼眸,似笑非笑:
“可这也恰恰说明我的智商非凡人可比,不是吗?”
程胜冷哼了一声,另只手已经拿了一把小巧瑞士军刀朝着他脖子刺了过去。
“在我看来,你这点智商压根不配跟我谈正事。”
白珩锦抬手格挡,语气阴冷道。
“毒瞎子压根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