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嘛。。”
“是这样啊。”
女孩的表情重回平静。
她双手撑着地面,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强行支起瘦弱的身体。
娇小的女孩挺直腰杆,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鹊。
“当然,如果你希望如此的话,现在就可以动手了。“
——“趁我没有改变主意。”
鹊的脸上带着好不作假的笑容。
女孩看了一眼鹊完美的笑容,没有多说什么。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仰起小脑袋,看向暗沉沉的天空.
“。。今天没有月亮呢。”
没有星星与月亮的夜空毫无梦想可言。
灰蒙蒙的.
现在已经是子夜时分。
能隐隐约约看到云在飘,一层又一层。
浓重的云翳遮蔽星空,来自遥远距离之外的星光无法穿透。
此世仿佛是一个巨大的囚笼。
在那高远的穹顶之下,一切都是如此的迟滞,压抑。
令人莫名地感到窒息与心悸。
“这座城市的大气污染比较严重。”
鹊开口了。
“我也是第一次来,根据我沿路收集的情报来看,这里的政府从十年前开始就一直在进行工业整改。”
“再好的环境整治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不过多多少少也稍微好了些。”
“也许十年前的今天,这座城市中有不少人都患有轻微的呼吸道疾病吧。”
“你。。。”
女孩低下头,冷冷地看着某个没心没肺的少年。
“明明说了这种话,却还有闲心在那里闲聊吗?”
“哪里哪里,多谢夸奖。”
“。。你哪只耳朵听出来我在夸奖你了?是这只吗?要我帮你切掉吗?嗯,我说,切掉也没关系吧?”
“喂喂喂,我明明是个阳光正直的四好少年。。。”
“啧。”
女孩撇了撇嘴。
我怎么觉得,你这家伙一看就是那种会让很多白痴女人喜欢上的类型啊。。”
这小丫头哪里学来的这种话。
所以说家庭教育很重要啊。。
“我都让你随便砍了,怎么,不开心吗?”
“。。哼!”
女孩伸出双手从地上捡起短刀,架在肩膀上,撇过头去。
“啊啊~好无聊啊。。真是在浪费时间,像你这样的烂人根本无法让我兴奋起来,还请不要把你的脏血溅到我的刀上。”
毫无起伏的语气。
纯粹的棒读。
女孩说着,转过身就要离开。
“夜晚真是漫长啊。。接下来去做什么好呢?”
“呵呵。。”
鹊笑了。
什么意思?
呐。。
是说我现在还不能死吗?
是命运让我活着?
因为我是必要的齿轮?
哪怕我献上了最高的觉悟,结果还是什么都没确认啊。
不,或许也不能说什么都没有确认。。
鹊看着女孩颤颤巍巍地走到坑洞旁边,也跟着站了起来。
鹊对自己的药物性能非常清楚。
纵然是超凡者,只要还是血肉之躯,就坚持不了太久。
她坚持不了多久了。
“唔。。。呃”
小女孩一手扶住坑洞墙壁,然后膝盖一软,就坐到下去,侧躺在了地上。
她手中紧紧握着地短刀“乒铃”一声滑落在地。
“。。。。”
鹊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重新戴上衣服后连着的兜帽,走上前去。
当他路过那把半透明的短刀时,正想伸手去拿,紧接着感觉到心中产生了一种危险的预感,于是收回了手,转而用北极星的黑色缎带把它包裹住,将这柄武器收在袖子里。
这是她珍贵的东西吧?
嘛,多多少少能懂啦。
对于武人而言,武器几乎就等同于生命。
“呼。。厮杀真是繁重的体力劳动,就算是我也有点吃不消了。。”
鹊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柔弱少女,沉吟许久。
她脑袋后的小小辫子蔫蔫的贴在地上。
不知从何处照入洞底的微光映射着她苍白的皮肤。
“。。喂,我这么做其实不是出于我的个人意愿。”
我这样的人的内心难道还会有同情人的构造吗?
不可能的。
我只是,嗯,稍微有点放心不下她。
以这家伙的性格,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亲人朋友存在于世了,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我绝不多管闲事,只是觉得顺手帮一下忙也不是不行。
嗯,仅此而已。
“没错,都是命运的选择,即使我现在不这么做,将来也会变成类似的状况。。”
“真是的,躺在这种地方会着凉的。”
最后,鹊叹了口气,语气也软了下来。
在干什么啊我。。对着空气说话吗?
明知道对方已经昏迷了,根本听不到自己在说什么,鹊仍旧一再强调着自己行为的正义性。
自己会做出这种看似很善良的事情,完全是由于命运的不可抗力。
鹊蹲下身,以公主抱的姿势把小女孩抱起来安放在怀里。
小女孩的身体轻的好似不存在。
她就是靠着这样羸弱的身体将我打的半死不活的吗?
这个世界可真是奇妙啊。
鹊站起身,看向头顶四围圆形的天空。
那是女孩刚刚望着的地方。
她在看什么呢?
她想要看到什么呢?
夜空蒙着一层灰色的云,什么也看不清。
但是。。
或许。。
或许吧,我真的确认了什么模糊暧昧的东西。
——至少现在的命运还需要我,需要我这个无为者来介入。
鹊看着怀中昏睡的女孩,耸了耸肩,原本忧愁而迷茫的表情迅速变回温和阳光营业式笑容。
人活着就意味着选择与被选择。
是命运的选择也好,是自己的选择也罢,人都不可能停留在原地。
如果这里成为了新的舞台。
我也将迎来新的剧目。
鹊强撑着疲劳的身体,搂着昏迷不醒的女孩,走出坑洞。
【彼方】已经被这个疯丫头砍坏掉了,暂时还来不及修复。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座城市的警备力量也都快到了吧。
得快点离开。
鹊想着,用舌头将卡在自己牙槽里的几粒【阿狸的烧烤】剔出来,吞咽下去。
不一会儿,他的双眼就又一次变红,获得了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和战斗本能。
鹊的双腿膝盖微弯,身体从坑洞边缘弹起,抱着怀中的女孩一路狂奔向公交车的废墟。
两人的头发在风中飘扬。
不知为何,这一幕显得很是养眼。
这里的路段很偏僻,也没有摄像头。
就算有隐蔽的也没有关系。
那种劣质的玩意儿,不是被战斗余波毁了,就是无法清楚地捕捉到快速移动的物体。
哪怕出了纰漏,大不了给那些知情者进行a级记忆清除,也费不了什么功夫。
鹊一边思考的是否存在漏洞,一边把北极星和短刀塞到包里(袖子里没办法全部藏住),将自家的黑格子小包背在背上。
子夜时分,受伤的少年怀抱着昏迷女孩绕进旁边的绿化带中,在偏僻的巷口七拐八拐,消失在城市的夜色中。
。。。。。。
酒店前台的服务员小姐犹豫着把卡递给鹊。
她狐疑地看着他怀中的小女孩,决定等这个可疑份子走开后立马去报警。
鹊露出一个尽量和煦友善的笑容,可惜刚刚发生了一场战斗,外加现在已经是深夜,他的脸上还是难免透出一股疲惫之色。
这让前台小姐的眼神更加怀疑了。
要不是鹊看着年龄并不大,她现在就已经在喊保安了。
“那个。。冒昧问一句,这么晚了为什么您带着这么一个小妹妹。。那,那个。。”
说着她顿了顿,似乎在想用什么样的措辞比较委婉。
“。。开房?”
好吧,许多现代服务人员的语言水平有待提高。
前台小姐瞬间感觉自己不但多嘴了,还说错了话。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不不,对不起,我没什么恶意,只是好奇而已,您请便。”
“这是我妹妹。”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鹊自然而然开始编造故事。
“我们两个今天刚刚来到这座城市,算是旅游吧,小家伙一不当心玩得很晚,你看,现在都累得睡着了。”
“哦。。哦哦!是。。吗?抱歉问了这么冒昧的问题。”
这么说着,她的内心坚定了找警察的想法。
兄妹?
你们俩长得完全不像好不好。
而且。。既然是来旅游的,父母呢?
总不会是两个小屁孩自己来的吧?
鹊本身还是学生的外貌,实在不像是可以独当一面的成年人。
如果单单从经历和记忆来判断的话,他更加是个婴儿。
黑发的少年也不争辩什么,抱着昏睡的女孩径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