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吧,你不是我的对手。”
中年形态的蒙帕斯满头黑发披散着,微微蜷曲,覆盖半边脖颈。
他的状态有些不对劲,眼白上浮现一层血色,似乎已经杀疯了。
“狂妄的凡人。”
“算了。。看来和你说这么多也没用,还是先打死了了事。”
蒙帕斯手中揉搓着一团浓稠的白芒,辉煌的愿力层层叠叠流转不休,如同一团扭曲的旋风。
在他的身前,有一道单薄的黑影勉力站着,手臂平举横握棘枪,
蒙帕斯的足底发力,震撼坑底的泥土与岩层,碎石炸开化作漫天飞雨,簌簌而下,方圆百米内,大地下陷了两百米。
在他离开的位置,一圈圈白色的波纹飞速扩散开来。
声势惊人的浪潮席卷,一拥而上将黑暗人形团团包围。
“过来,来,快点过来。”
一只手突兀地出现在黑色人形的脑后,轻轻一勾将它整个人勾了过去。
狂风摧残落叶,落叶无法反抗,就只能被肆意蹂躏,享受痛苦。
在这个世界,据说曾流传着一种奇特的冥想法,可以将施术者受到的痛苦转化成快乐的感觉。
施术者越是受伤,越是开心,断肢的快乐更是常人所无法理解的巅峰,能够让人在短时间内失去自我。
“来来来,不要客气,吃面包了,上好的面包啊!”
蒙帕斯狞笑着将一团白色的光团塞进黑色人形嘴的位置——不管她有没有嘴,只要力气足够大,塞进去就行了,打不了扩张出一张嘴来。
它现在很需要那种能够将痛苦转化为快乐的冥想法。
“对,就是这样,咽下去,咽下去你就能吃饱,不会挨饿!”
黑色人形的头被门板长宽的手按下去,下巴的位置正面迎击向蒙帕斯的全力膝撞。
在蒙帕斯恰达好处的力量控制下,白光顺利地进入到黑色人形体内,紧接着她整个人就将开始泛起一层蒙蒙的白光,如同黑夜雨中路灯下一片闪烁的粼粼波光。
“吃饱了才好上路啊,你说对不对??”
一只大手噩梦般的再次出现在人形头顶,轻巧一抓,包裹住它的头部,然后高高扬起,带着整个人举过头顶。
全身肌肉鼓动,一层层力量从脚底迸发,沿着大腿腰椎向手掌汇聚,最后一举向下砸去。
纤细弱小的黑色人影顿时身化黑色皮球,顺着既定的弹道刺入地面,原地只留下来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洞口,边缘光滑如镜。
片刻之后,一道绚烂的白色光柱从洞中喷薄而出,在高空留下彩虹般的绚烂光桥,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
大地在巨大的震动声猛烈颤抖,如同将死未死的羊癫疯病人。
待会儿,可怜的大地还要承受巨大的余震,忍受让人发疯的阵痛。
所以说,大地自己也想要某种奇迹般的冥想法,改变自己悲惨的命运与身上无法忍受的痛苦。
蒙帕斯在坑洞边缘俯身,摸了摸地面,夹杂着白色的长须在狂乱的气流中飘飘荡荡,他眯起的双眼中闪着残暴的红光。
“陆地板块偏斜。。希望能暂时把它压在板块裂缝里。”
话音刚落,周遭的地面瞬间破裂,八道黑色的棘枪从乱流中异军突起,裹挟着气流撞向半蹲着的蒙帕斯。
“真是麻烦!”
蒙帕斯挥手间拍飞这些烦人的苍蝇,唯一一根突破防线的棘枪刺中了他的背部,然后被闪耀的白光弹开。
“没用的,说了多少次了。”
“只要我还清醒着,你就不可能伤到我,而且,纵使你能伤到我,也没有用。”
蒙帕斯皱着眉,身形一跃跳上半空,身下的大地开始剧烈地颤抖。
——“唰!——唰唰唰唰唰!——”
成千上万的黑色光芒冲破大地,撕裂苍天,在漫天飞雪中逆着重力攒射向蒙帕斯。
“切,无法交流,你是没有大脑这种器官吗?。。”
蒙帕斯眼中的红光愈发盛大,剔透如水晶。
周围的白雪已经不听使唤了。
它们也快要死了。
谁不会死呢?
原先的蒙帕斯生存了漫长的岁月。。但是当众生的意愿改变之后,它就立刻死掉了。
属于他的永恒在哪里?
属于蒙帕斯的永恒。。真的存在吗?
这雪花很快就会消逝。
这些雪白的事物与存在于此的复仇者已经变得若即若离。
倏然一道黑色人形从地陷裂缝中挤出来,瞬间破开音障,手中的棘枪直直刺向蒙帕斯。
“只要你心中还怀有着憎恨。。你就战胜不了我,明白吗?”
“可悲的凡人。”
“我是你的主宰!我主宰你可悲的命运!低等的生命生来只配接受奴役!”
冰冷的话语贯入蒙帕斯的耳中。
“呵呵。。你以为你自己从未成为过人类吗?神灵。”
蒙帕斯看也不看大地上席卷过来的万点寒芒,只是盯着那道义无反顾的人形黑影。
它不是无所不知自高自大的高位者。
但是。。他在深渊里看了三千万年的人间界。
他是痒的术式,人造奇迹,更是所有生者的愿望粘合而成的概念生命体,他深知人的贪婪与疾苦,善良和愚昧。
眼前的神灵身上有人的气息。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可以追寻到踪迹,追寻到她曾经是人类时的一丝情感。
——比如,她曾经身为人时的欲望,那种根植入灵魂的对爱的渴求。
痒能看出来的东西,蒙帕斯一样能看见。
这漫天的雪花也好,这黑色的气息也罢,只不过是欲望的一种表现,自我内心的展示,无论是神,还是人,还是他蒙帕斯自己,最终都没有能逃出欲望的限制。
“现在的你,真是难看。”
蒙帕斯摇了摇头,正要举起拳头时突然神色一动。
这是。。。
他的头部倒转一百八十度,看向身后。
云层之下,大片的雪花正在失去光彩,化作一滩烂泥状的东西,纷纷掉落,从水的结晶变成了被水打湿的纸人状东西。
充满死寂的灰色从现实世界中撕开一角,里面传来一阵阵诡异的蠕动啸叫声。
又一个搅局的?
蒙帕斯挑了挑眉毛,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他的时间不多了,可现实中的变数却层出不穷。
就在蒙帕斯思考的时间里,当空一道黑光闪过,白光破碎,他的胸口已经毫不设防,空门大开的状态。
一道黑红棘枪深深刺入胸口,从左侧肺叶贯穿而出,连带着击碎肩胛骨,枪尖上粘连着一片心脏瓣膜。
蒙帕斯的头颅咔哒咔哒回转过来,看着身在眼前的人影刚想要开口,便被接踵而来的棘枪淹没。
黑红的荆棘尖刺一层又一层,里里外外,将他包裹的严严实实,没有任何光线能够透入其中。
天空中出现了一个诡异悬浮着的黑色球体,好似凭空多出来的一颗太阳。
“你知道吗。。这种感觉。”
明明周围是密不透风的封印,此时蒙帕斯的声音却清楚地回荡在天地间。
“身为先天羸弱如虫豸的神灵,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挑战至高无上的人类。。。”
蒙帕斯的声音听起来古井无波,却又压抑非常。
“这些羸弱的虫子跑过来咬你的头发,明明咬不动还要死咬着不松口,偏偏还像熊虫一样难以杀死。”
“你,明白这种感受吗?”
“大概是不行的吧。。毕竟,你就是这样的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