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翳再次醒过来就见那深色的床幔,微微透着一点光进来。
被子上还有残留的药味,房间里的气温有点热。
夏翳发了会呆,回忆不起吞药之后发生了什么,于是缓缓起身,掀开被子看了看肚子。
伤口已经愈合了,也不痛,她摸着疤痕,心想也不是很严重嘛,就是饿了点,肚子扁扁的。
她正准备起床找吃的,却有人先一步从外面把床幔拉开一条缝,光照进来的瞬间她就感到不适应,眯着眼睛问,“谁呀?”
江栖淼挤进这个狭小的空间,把帘子重新拉上,熟练地坐在床沿上,贴的得很近,“是我。”
“哦……”夏翳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个声音是师尊,便问,“我在哪里?这里有吃的吗?”
“这里是木峰,这些天都是柴峰主在照料你。她已经辟谷,大约是没有东西可吃的,你要吃什么?我去拿吧。”江栖淼说着又把她按回床上躺着。
夏翳刚念了几个菜名,结果外面又传来一个女声,“你倒是专挑着忌口说嘛。”
柴茗含从外面挤进来,狭小的空间又小了一点,她立在床尾端着一碗药递给江栖淼,“先让她把药喝了,看情况的话,今天你就可以把她接走,静养就好,不要吃重口味的东西。”
她稍微拉开了一点床帘,让光透进来一些,还好夏翳的眼睛已经习惯了,亮一点也无所谓。
柴茗含例行给她检查身体,做完这些后就嘱咐了几句,又强调说:“这三个月不要用灵力,不然你这辈子就别想修炼了。”
夏翳刚想问问原由,江栖淼已经替她作答了,“嗯,我会监督着的。”
“欸?那我这三个月岂不是连御剑都不能用吗?只能走下山?”她不敢置信,转头向他求证,“木峰离水峰那么远,我也得走回去吗?那我以后想找别人玩怎么办?”
“……我你有这些需求的话,我都会安排。”
“好吧,那还行。”夏翳委委屈屈地接受了。
不过就是丧失一点自由罢了,还行。
柴茗含把之后几日的药包好交给江栖淼,让他监督着她喝,又提了些注意事项就走了。
等她出去,夏翳的视线投向江栖淼手中的药,问他,“这药苦吗?”
“是药总会苦的,不过我给你备了点冰酪,姜燎说你应该会喜欢。”
“是山脚下东街那家吗?我之前去吃过……”
他摇头,语气平缓地告诉她,“不是,现在山下每家店都有冰酪卖。”
“……”
“你睡得比较久,现在已经是夏天了。”
夏翳听到这个,不免开始担心虞淆,他这么久见不到她,会不会担心。现在又没办法去看他,只能祈求他不要乱想。
江栖淼见她不说话,只好安慰道,“醒过来就好,没什么好担心的,其他的事我们都可以帮你。”
“没关系,已经比上次好很多啦,说明我越来越厉害了。”夏翳伸展了下腰肢,有一点点吃力,考虑到才刚醒没多久,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嗯。”江栖淼端起碗,“先把药喝了吧。”
他说着把白玉匙递到她嘴边,汤匙边残留的药液流到唇缝里,苦得夏翳脸都扭曲了。
长痛不如短痛,她索性接过江栖淼手里的药,一口喝下,然后灌了几口水,把药味冲下去。
江栖淼看着,竟然有点欣慰,“我还以为你是那种不爱喝药的孩子。”
“你看着我,我也没法不喝呀。要是我不喝你也有办法让我喝下去。”
夏翳刚醒来,其实有很多问题不清楚要问他,但江栖淼却先把她的话先一步堵死了。
“那么你身上还有别的‘药’吗?”
这说的大概就是那些三无丹药了。
她反应迅速,“没有了,真没了。我衣服都被你们换了,现在身上什么也没有,你问我要我都拿不出来。以后也不会有了,我早就不炼丹了,那些都是我以前做的,现在都不知道秘方在哪。”
夏翳知道现在说这些有点晚了,骗了那么多次师尊不相信也正常,她糊里糊涂地说了一堆,最后也只能像以前一样,非常诚恳地说了句,“对不起,下次真的不敢了,我保证。”
“我没有要罚你的意思,如果不是你闻仁也救不回来,但是从今以后,你真的不能再冒险了。”
江栖淼本想严肃一些给她点教训,但话到嘴边又放下了,看到她一身伤又不忍心说重话,只能跟她讲道理,“你年纪还小,还有很多人生没体验过,还有许多风景值得去看。那些危险的事,本就应该由我们去做。”
“嗯。”夏翳低着头,有些难过,有些不服气。
他说得很好,但她觉得也不是全对,“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的,可是,你们去做难道就一点遗憾都没有吗?你不能用年龄来判断这个,我有能力我当然要去做。”
“我不希望由你来做。”
“你不希望,但现实是由我来是正确……”
“不,你根本不明白。”江栖淼打断她,语速稍快,“就算当时危险的是我,我也不会央求你来救。”
夏翳被他说得不太高兴,为了争过他开始口不择言起来,“所以我要看着你们死吗?就像三年前那样?我不要。”
“你师父难道会希望你抛下一切去救他吗?他会让你什么也不要管替他复仇吗?他只会希望你活下去。”
“你害怕看见别人死,结果,现在换成我害怕了对吗?”
夏翳咬着嘴唇,明显还是不服气,但是说不过他,索性就不说了,开始转移话题,“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再不吃饭我真的要饿死了,这事以后再说吧。”
他自觉说得重了些,但她的态度就好像在说“知道错了,下次还敢”,一时间,他真起了要好好治治她的心思。
“你自己想想吧。”江栖淼说完,不再理会她,自行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