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洛这半年的所作所为早就在皇宫里传开了。
不学正道，顶撞师长，暴虐跋扈，可以说是罄竹难书。
除了他身边几个贴身的宫人之外，其他的人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都是吸一口凉气，然后敬而远之。
“陈公公，你救救小的吧！”
御厨可怜巴巴的看着陈矩。
可以说他现在就是进退两难。
去找朱常洛吧，那祖宗现在恶名远扬，动不动就会赏人廷杖，可不找吧，万历皇帝这边又没法交代。
陈矩叹了口气，也是满脸的无奈。
心里暗自嘀咕，你不敢，你以为咋家就敢了？
“咋家也是无能为力，不过咋家倒是听到了些风声。”
听到有门，御厨突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听说是一种新的调料，叫鸡精。”
万历皇帝此时气鼓鼓坐在寝殿的御座上，肚子饿的咕咕叫。
看着边上侍奉的太监一百个不满意，拂袖而起，走出了毓德宫，几个小太监也不敢靠近，只是不远不近的跟着。
得知万历已经离开，身边也没有靠得住的人，陈矩有些慌神，也不敢在御膳房继续呆下去，万一又出了什么差池，可就麻烦了。
“不说了，我得去找陛下。”
循着踪迹，找到郑贵妃的寝宫，还没进门，便听见里面的对话。
“陛下慢点吃，臣妾这里还有不少呢。”
郑贵妃的声音娇柔入骨，听得让人一阵酥麻。
要说这个女人也是有些本事的，可不仅仅是个花瓶，通诗文，懂书画，更让万历不可自拔的是，她从不过分迎合自己，反而还很懂自己的心思。
至少在万历自己是这么觉着的。
“爱妃啊，你可知道，朕今天被饿了一天，常洛还不给朕饭吃。”
万历皇帝抱着碗狼吞虎咽，全然没有作为天子的威仪。
吃着饭，还不忘给郑贵妃诉苦，讲述今天在诏狱朱常洛对自己的粗暴行径。
听了万历皇帝的话，郑贵妃眼中的促狭一闪即逝，纤纤玉指捏着帕子细心的擦拭着万历额头上的汗水。
“陛下也别怪常洛，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任性了些，不懂大局也是没什么的，可若是一直如此，我大明朝交到他手上，可怎么办呀?”
万历轻嗯了一声，也不搭话，夹起一块豆腐塞进嘴里，眼睛半眯着，仔细的咀嚼，享受着这种奇特的滋味。
“嗯，就是这个味道。”
旋即想起了什么，问道。
“爱妃啊，你这宫里的厨子可是比御膳房的好上千百倍，尤其是这菜，做的很合朕口味，可是有什么妙招?”
郑贵妃娇笑着，用帕子擦拭了一下嘴角。
“陛下不知道了吧？这菜里加了一味新进的调料，我弟弟送来的。”
万历皇帝一愣，调味料?
不过细想一下也合乎情理。
摆在面前的这些菜，无论是色泽还是口感上，都与往日吃的没有什么差别，就是比那些寻常菜样上，多了不少鲜味。
可不就是加了新的调料了。
“哦?”
得到答案的万历眼睛都要放出光来，这个在历史上奢名赫赫，对于吃穿享用那可是极尽荣华，对口腹之欲有着痴迷的追求。
“是什么?快，告诉朕。”
郑贵妃还想继续卖关子，可见着万历皇帝急切的样子，也不忍再吊着他。
“叫鸡精，也不知道是哪个神仙人物发明出来的，简直就是人间至味。”
“便是再寻常不过的菜品加了这鸡精啊，都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效果。”
说完，郑贵妃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说道。
“就是这价格啊，太贵了，弟弟花了不少钱，才买到这一小罐。”
万历皇帝撇了撇嘴。
“那还能比胡椒更贵?”
作为整个封建王朝阶段里，调味品界的硬通货，胡椒的价格可是出了名的昂贵。
甚至有不少的富商大贾去世的时候，特意把胡椒也精细的算在自己的遗产里。
唐朝的时候，查抄大贪官元载家时，因为抄出了800石的胡椒，而震动全国。
“比胡椒贵。”
“比胡椒还要贵?”
万历皇帝眼睛睁得老大，因为胡椒的稀缺和昂贵，即便是皇帝富有四海，每年皇室也只会消耗掉几十斤，比胡椒还贵的调味品，万历简直不敢相信。
“百两白银一斤。”
郑贵妃伸出一根手指竖在眼前。
万历彻底是绷不住了，他万万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调味品，竟然能够卖到如此的高价。
作为源头供货商的朱常洛，选择这样定价，是有自己考量的。
虽然模拟了食品学家的一生，得到了鸡精和不少调味品的配置方法。
但碍于大明现在的科技限制，并不能大量生产，所以放出到市面上的量并不多。
这种用于改善滋味的东西，对于吃不饱饭的大明百姓来说，自然是无福消受的，消费的人群多是些皇室宗亲，达官显贵，这一点朱常洛很清楚。
既然如此，朱常洛也不客气，索性就开出了百两白银一斤的价格，是当时最贵的调味品胡椒的十倍。
反正这些对百姓敲骨吸髓的家伙，钱来的也容易，不如多赚一些。
即便如此，每次出来的鸡精还是被哄抢一空。
此时，门外的陈矩也是打了一个寒颤，百两之价。
虽然他现在还不能确定这鸡精到底是不是朱常洛搞出来的，但至少跟朱常洛多少沾点关系。
看来自己以后要好好审视一下这位皇长子殿下了，宫里的人都觉得他过得穷困潦倒，可你见过哪个穷困潦倒的人随手就能拿出两大罐鸡精的。
目测朱常洛给齐武的那两罐，装的鸡精至少有十几斤，随手一扔，就是千两白银的主，说他穷困，那这大明朝就没有穷人了。
陈矩也不好在门外呆太久，示意一个小太监通传了一下，得到万历皇帝的授意之后，便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
吃得爽快的万历皇帝此时心中的不快一扫而光，更重要的是，他还搞清楚了让菜肴如此美味的缘由。
见着大太监走进来，说道。
“陈矩啊，你可知为何常洛那里的饭菜如此美味啊？”
大太监沉默。
“那是因为鸡精，啊，这鸡精啊，可是个好东西，吩咐尚食监，给朕买来，以后加到御膳里。”
郑贵妃见着一顿饭就把万历皇帝的心思牢牢抓住了，脸上的笑意还没持续多久，就被万历皇帝说的话给惊到了。
什么？陛下是在朱常洛那里吃到的鸡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