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燃倚在门口假装抬手看时间，垂在额前的头发挡住眼里藏不住的兴奋。
他没想到自己与崽崽的契合度竟出乎意料的高，光是刚才那么一会的接触，信息素已经在空中相互试探，匀速融合。
在情感的圆盘里，若思想占据大头的百分之六十，那生理的辅助绝对能占满其余剩下百分之四十。
无一例外。
不同物种间信息素契合的可能性在全世界占比不超过百分之二十，他没想到自己正是那百分之二十之中的一员，与自己契合的，还正巧是自己喜欢的人。
这就好比在古代皇上指腹为婚的对象就是自己暗恋多年的姑娘。
他有信心在未来的日子里将剩下的百分之六十占据。
段南川还对着镜子清洗脖颈间汗液流下的痕迹。
成年后才会激发信息素相互吸引融合，这也是他第一次被外界因素激发被动的，不受控制的自主融合。
原本互不相关的两人的手指被拴上了一根无形的线，虽然还有距离，但两人的名字终究是挂了勾。
他本想在以后结婚时，引导自己的信息素与新娘融合，就算契合度不高，也算有一份牵挂。
如今心脏被牵动着向门外的人靠近，他甚至能感受到陆燃轻微的呼吸声。
"好了。"段南川拍了拍衣服上喷溅的水珠。
门被从外面推开，陆燃自然地揉了揉段南川的耳朵，"走吧，节目还没录完。"
段南川倔强地立起耳朵，与他拉开距离，绕着出了洗手间，"契合度太高了，还是避着点吧。"
在高契合度下，心跳和情绪总会不受控制地被牵动。
他不想这样，被自己的生理支配着前行。
能主宰自己的，只有心脏和大脑。
陆燃的眸光暗了暗，迈着小步跟在段南川身后，两人始终保持着三步的距离。
重新进入拍摄后，许忆和沈言已经搜完了死者的房间，四人直接在会议厅展开最终投票。
三人的表情都有些不对，原本全身心的游戏代入感也被剥离，只有垂耳兔一人还玩儿的嗨起，丝毫没察觉到空气中目光偶尔碰撞产生的火星。
许忆手里抱着一只小熊布偶，他伸手取出布偶的一只眼睛放在桌面上，"这个小熊是在死者的床边发现的，它原本的眼珠被一颗实时监控替代。"
"有人一直观察着我男朋友的生活。"许忆一双通红的兔眼扫视在场的而其余三人，"而这个人，正在我们之间。"
陆燃强迫着自己的注意力从段南川身上转移到游戏本身，他接过许忆手里的眼珠，眼珠中央的瞳仁泛着红光。
应该是红外线。
"之前他经常说我晚上跑过去和他睡觉，我一直以为是他和我开玩笑，现在想想……"兔子说到这时语气顿了顿，"细思极恐啊。"
在这栋楼里，有人趁所有人都睡着了，悄悄摸进自己男朋友的房间，明目张胆地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平日里的日常生活都活在他人的眼球下。
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窥探着，毫无隐私。
"可想而知，这个人对我男朋友是有多么偏执的执念，偏执到变态。"
"既然喜欢，那又为何要杀了他？"段南川转动着手里的布偶眼珠。
许忆没有回答段南川的问题，从兜里摸出两张照片，"言哥在搜死者房间的同时，我又将你们的房间都搜了遍，在言哥的房间里，我拍下了这两张照片。"
他将照片立起来展示给其余三个人看，照片里正是段南川第一次进房间时，看到的沈言墙上挂着的画。
照片的c位定格在玫瑰下面的小字。
另一张则是他第一次搜证时拿起的红酒。
许忆又拿过装着断指的塑料小袋，指着无名指上的浅痕说："这确是死者的手指，不过不是完整的。"
"凶手在切割下手指后，嫌切口不够平整，又对断指进行了二次切割，而被切下的那部分，正是在这瓶红酒里。"
照片上的红酒的颜色比段南川第一次看到的淡一些，能模糊看到在厚重的底部上有一个不明物体。
解释完这个，许忆又将视线转向拍有玫瑰的那张照片，"方才房东说可能存在另一个时空，我觉得牵强，可刚才我看到了这句话。"
他又将话里的小字念了遍。
【盛开的玫瑰，是我通往死亡的终点。
我不曾驻足，却无情凝望。
我的双手沾满鲜血，以中指为笔，滚烫为墨。
你是艺术，是云端圣洁的向往。】
"在言哥的画板上，所有颜料都已经干了，只有天空中的那朵云上的颜料不同，很明显是后期加上去的，在颜料的掩盖里，血腥气很难嗅出。"
他得意地望着沈言，"可你不知道，我的小鼻子可灵，一下就嗅出来了我。"
许忆骄傲地挺着小肚子，伸出右手指着沈言的鼻尖，"你把我男朋友杀了，还偷了他的戒指是不是？"
沈言没搭话，许忆推开凳子拉起沈言按在裤腿上的左手。
左手的无名指上正戴着一枚戒指。
许忆同样伸出自己的手做比对，"我就说怎么那么眼熟。"
段南川看着两枚戒指。
沈言的那枚明显取了戒指上那颗鲜红欲滴的玫瑰，只剩一个光秃秃的指环。
"断指不是在你家发现的？"段南川发现了他话里的漏洞。
断指是沈言在许忆的家里找到的，但凭一枚戒指和一瓶看不清的红酒瓶就断定凶手是沈言，那未免太草率。
更何况在这个游戏里，凶手是可以说谎的，谁又能知道这是不是兔子欲盖弥彰的谎言？
"这个就有些不好解释了。"兔子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努力组织语言。
"这里我大胆猜测哈，另一个时空如果是存在的，那通往那里的媒介，正是画里所说的，盛开的玫瑰。"
一直处于弱势的兔子奋起反击，在张口的一刹那便咬住了蜘蛛的要害。
沈言不禁为他竖起大拇指，信息素收敛地一丝不露。
"厉害啊。"他毫不吝啬自己的钦佩目光，下一秒话锋一转，"可惜，你猜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