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村的人们在山里住了几辈子,搬家哪有那么容易!
果然,话音刚落就有人唱起了反调:“搬家?好好的地难道不种了?哪个村子愿意收留别村的人?”
“我看就是天气变化太快,孩子们感染了风寒,说不定过几天就好了。”有人开始为孩子们生病找借口。
顾月清料到他们会这么说,毕竟活了大半辈子,到了儿孙满堂的年纪还要在新的地方重新开始,第一反应肯定是排斥。
可昨晚她算出,三日内,靠山村会有难!
“听不听随你们,我言尽于此,三日内如果不搬家,煞气越来越多,也会招来更多脏东西,以后的情况只会更严重。”顾月清说着伸手抖了抖衣角的灰烬,一副送客的样子。
村里人见状也纷纷投来白眼,撇撇嘴带着自家孩子下山去了。
村长的手臂麻了一半,之前的伤还没好,走起路来更加吃力,他浑浊的目光落在顾月清身上,眼神无奈中带着祈求:“顾丫头,难道真的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村长真心为村里好,顾月清都看在眼里,她也诚心诚意摇了摇头,无奈道:“没办法。”
村长没有多问,叹了一口气缓缓朝山下走去。
早春耕地还没解冻,村里人除了吃饭闲谈也没有其他事做,晚上也休息的早,天一擦黑就纷纷休息。
寂静的村庄偶尔传来几声鸡叫,远处的狗吠仿佛从天边传来,遥远又渺茫。
“呼呼呼——”寒风吹动屋檐上的旗帜,发出阵阵声响,躺下床上的顾月清骤然睁开双眼。
不对劲!
今天的夜晚很不对劲。
顾月清看了一眼熟睡的孩子,轻柔掀开被子,起身朝屋外走去。
睡在外屋的莫奂生也察觉到危险,站在门口静默望向山下。
“你是不是……”顾月清披着外袍走到门口,话还没问完,莫奂生修长的手指放在唇边,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顾月清立刻没了声音,顺着莫奂生的目光望向山下。
平整的山坡下起了淡淡的薄雾,丝丝缕缕弥漫在屋子之间,仿佛一层薄纱笼罩在村子上方。
村子安静的吓人。
一阵风吹过薄雾,仿佛掀开纱帘一角,露出一对徐徐行进的人马。
青灰色的人马身上的服饰类似前朝,盔甲碰撞听得见叮叮当当的声响,长矛和佩剑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仿佛来自另外一个时空。
轰隆隆……轰隆隆……
马蹄落地的声音闷雷似的从远处滚来,只是远远看着顾月清也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威压,她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村子里熟睡的人们也集体出现了“鬼压床”,个个死鱼一般停在炕上,脸色铁青。
阴兵借道!
顾月清脑海中骤然浮现出这四个字,可浑身上下都仿佛按了暂停键,莫奂生站在门口也是一样僵硬,寂静的只能听见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和兵刃相接的刺耳声音。
轰隆隆……
声音越来越远,兵马带来的威压也随之减退,顾月清才缓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
“没事了。”莫奂生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顾月清,磁性的声音又沙哑了几分。
刚才的威压感依旧让人心神颤动。
不断涌入的煞气将靠山村变成了阴地,从而将方圆几里的脏东西全都引进村子。
才几天时间就引来阴兵借道,再过几天只怕……
顾月清暗淡的目光落在熟睡的村庄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
第二天一早,村里仿佛炸开了锅。
“昨天晚上好像鬼压床了……吓死人了。”
“你也是?我们全家昨天晚上都……哎呀呀呀,不会真像顾丫头说的那样,村子风水坏了,容易招脏东西吧。”
几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半天,越说越激动,直接去找了村长。
没一会儿众人便簇拥着村长来到了山上,他们也不像之前那般理直气壮,而是小心询问道;“顾丫头,搬家我们搬!只是你说搬到哪里好呢?”
“搬吧,再不搬命都没了,你说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顾月清并不意外,昨晚的阴兵借道就像是瞌睡送来了枕头,无声劝服了全村人。
搬家的地点……
她眼神亮了起来,站在门口指着西南方向:“去五里坡!”
朱先生住在五里坡,过年顾月清拜访他时就发现那里风水不错,两条山峰如同两支龙衔住中间的五里坡。
难得的是五里坡的泥土,满满的红泥异常肥沃,在那里种地一定不会差。
“五里坡?!”闻言村长面露难色,“五里坡以前待过一群流寇,万一朝廷的人把我们当成余党抓起来怎么办?不然选个别的地方?”
顾月清没有言语,她心中明白没有十全十美的地方,顾虑是正常的,犹豫也是正常的。
她打了个呵欠,看着两个孩子盯着惺忪的睡眼吃早饭的样子,她转身回到屋内:“我只是给出建议,你们自己决定。”
众人一时间如同无头苍蝇,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村长青紫的脸颊满是犹豫,为了村子的长远计,搬家是必须的,可五里坡……
众人看着犹豫不决的村长,也纷纷抿唇不敢说话。
良久,王二婶第一个站出来,微胖的身躯坚毅如同小山,一挥手道:“我听月清的,搬!”
一呼百应,众人也纷纷点头应和:“就是就是,月清说的对,我们搬!”
看着众人答应,村长也长抒一口气,一拍大腿决定了:“搬!今天我就让方启去看看,顺便招人建房子,到时候直接住进去!”
众人也纷纷点头,七嘴八舌议论三天内怎么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