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出铁锅,落地之时,我感觉到脚底板一阵的软糯,低头看去,发现自己脚踩的地方,竟是一粒粒的沙子,金灿灿的。
我抬起头四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才发觉自己正身处一个宽大的洞穴之中,除了我脚踩的这一片沙地外,不远处,还有着一条窄河,河流深入地下,直通向洞穴的最深处。
在洞穴四周的石壁上方,挂着一排的油灯,照得洞穴之中灯火通明,以及那排油灯下的石壁表面,还绘刻着一幅幅栩栩如生的壁画。
壁画没有上色,我粗略扫看了两眼,这些壁画大致讲述的是那群苗人,如何在自己的先祖带领下,逃避官府追杀,从而逃到这深山老林中定居的故事。
在壁画上,带领这群苗人逃跑的那名先祖是一个身披长袍,个头稍矮,有些驼背的人,壁画没有明确画出这个人的性别相貌特征,所以我无法分别其究竟是男是女。
这时,一旁的林八荒小声叫了我一句,我转过头去,才发现,林八荒已经躲到了一处突起的岩石后面。
我走了过去,发现林八荒正捧起地上的那些沙子,一点点地敷在左手手掌心被戳出的伤口处。
沙子还能治伤?
我诧异地问林八荒,但或许是我一时没控制好音量,说的话太过大声,导致回声不断地在这空旷的洞穴之中来回荡漾,一时间,我竟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心悸感。
林八荒伸出一根手指,按在我的嘴唇上,示意我小声说话,然后才低声告诉我。
对于他来说,这样的伤根本不算什么,至于他为何要往伤口上涂沙子,只是为了快些堵住伤口,让其不再往外渗血。
谁知就在林八荒刚跟我解释完的时间里,洞穴的深处,忽然传出了一声动物的吼叫声,声音不大,像是通过河流传到我们这边的。
我愣了下,看了眼一旁的林八荒,发现他仍然在继续着自己的动作,似乎压根就没听到这声音。
这边第一声兽吼刚刚落下,紧接着又是一声传来,声音透过河底,充满了穿透力。
混杂的声响开始在洞穴之中回荡,我心里咯噔一声,一下子就明白了某些事情。
昨晚抓到我和林八荒的时候,金朵朵就曾说过,今天要把我们俩当成祭品,共同献祭,至于献祭给谁,我一直当是献祭给苗人的先祖,也就是壁画上的那个黑袍人。
如今看来,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这群苗人,追求的献祭,已经不单单是精神层面上的,而是实打实打,将我们献祭给住在这洞穴里的生物。
想明白了这点,我再次看向林八荒,发现他已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正半蹲着身子,透过岩石旁的缝隙,死死盯着那片窄河。
声音越来越近,到最后,更是变得震耳欲聋了起来,而我们视野中的窄河上方,也终于是扑腾起了水花。
一个身穿黑袍的人,游到了河岸边,他的模样,与墙上壁画所描绘的苗人先祖一模一样,也是穿着袍子,个头不高,还有些驼背。
我心中升起一抹不安感,难道这人就是苗人的先祖,金朵朵他们献祭的,真的是自己的先祖?
可一个人,能活这么长的时间吗?就连苗寨里的大祭司都换了三轮了,这先祖要是还活着,少说也有百岁以上了吧?
我正这么想着,那黑袍人接下来的一个动作,让我彻底看清了他的全貌。
只见那人上岸后,从黑袍之中伸出一双惨白的手来,他的双手上方长着长长的棕色毛发,在掀起黑袍,将黑袍上的水分拧干之后,兴奋地朝着大铁锅跑去。
我有些傻眼,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在那人将自己的黑袍掀起之时,我就已经看清楚了他的样子。
确切来说,这应该不是个人,反倒像是一只猴子,可要说它是猴子,也不对,因为这家伙的屁股上没长尾巴,而且一只正常的猴子,哪可能长到这么大只,甚至于他的动作,在上岸之后,也变得要比一般的猴子笨拙些许。
这一幕,让一旁安静蹲着的林八荒轻轻叹了口气。
“果然如此,这群苗人被骗了!”他淡淡地说了句,然后站起身来,朝着那似人不似人的鬼东西走了过去。
那家伙刚接近铁锅,还没往上爬呢,就看到林八荒从一旁的岩石后头走出,随即立马显露出慌张,匆忙后退,想要逃回到河里,然而林八荒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一个箭步冲上去,直接连同黑袍,将那家伙给提了起来,接着一只手扯掉它挂在脖子上的黑袍。
“叽叽叽!”那家伙急了,张牙舞爪地朝着林八荒大喊大叫。
我被他那副滑稽的模样给逗乐,也走出了岩石,来到近前细细观察那个家伙。
“你刚才在水里,不是叫得很大声吗?怎么上岸之后,还害羞啦?声音就变得跟个小姑娘似的。”我笑着看着那家伙。
林八荒这时候来了句:“这东西叫做水猴子,在水里的力气,可比在岸上要大的多,叫声也是一样!”
水猴子我是听说过的,各地有各地的叫法,最广为流传的便是称其为水鬼。
以前住在村子里的时候,我就听村里长辈说过,县城后山上的大水库里,就住着一只水猴子,曾经还有三个县里小学的娃儿放学后结伴偷摸去水库里游泳,给人发现的时候,都已经淹死了,最后也只找到了两具尸体。八壹中文網
那时候就有人说,是水库里的水猴子,把娃儿给拖到水里,杀了吃肉,结果还没吃完,尸体就被人给发现了。
水猴子吃人肉这件事,我是知道的,只是从来没有见过,如今一见,确实如传说中的那般相似,
林八荒抓着那水猴子,走到了铁锅旁,将水猴子倒悬在铁锅的上方,水猴子原本凶狠的面孔,立马变得乖巧了起来。
毕竟那铁锅中的温度少说也有六七十度。
接着,林八荒开口说了两句苗语,显然不是说给我听的,那就只有可能是和那水猴子说了。
水猴子在听完之后,立马冲着洞穴深处的位置叽叽叫唤了两声。
“它听得懂苗语?”我好奇地打量着那水猴子。
“听得懂,而且还会说呢,否者外面的那帮傻子怎么会被它们给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