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不惴惴不安呢?就在秦管家声音响起的那一刻,谢怀与他几乎已经要冲出马车,可是理智告诉他自己不能这么做。最起码不能明目张胆的出现在秦攸宜的身旁。哪怕他知道秦管家并不能认出来他的真实身份,可他却依旧不敢出现。等到秦攸宜有时机可以脱身之时,他一定会将她重新带回到自己的身边。可没想到的是,陆景珩竟然舍身相救,以身为诱给了秦攸宜可以脱困的时机,而秦攸宜骨子里的机灵劲儿让她抓住了这次机会。可为何秦管家在那一会儿会不顾及秦攸宜呢?谢怀与不愿再深想下去。因为那是他最心疼也是对秦攸宜以往人生最无能为力的地方。由熏风驾驶的马车在白烨郡附近绕了一大圈,谢怀与决定让其驶回白烨郡。倒不是因为此处最为安全,而是除了白烨郡之外,离此处最近的城县也要赶上一天一夜的路才可以抵达。而秦管家所带的人既找不到秦攸宜,势必不会再放过陆景珩,如今大约已盯着他回了陇西,一时半会儿可能不会再回来。不过…就算他们再来搜寻秦攸宜,也只会以为秦攸宜早已趁此机会逃往了别处,想必也不会重点搜查白烨郡。秦攸宜没想到自己又住回到了那间客栈,她原以为依旧是与谢怀与分住两间房,却不想谢怀与出乎意料的将她带进了那间带长榻的房中。她身体有些不适,而且因着白日里碰到秦管家的事,秦攸宜总心生惶恐,原本还想着怎么才能让一言不合就对她“说教”的谢怀与“陪睡”。当然,不出意外是在那个长塌上。却没有想到谢怀与是出乎意料的主动。秦攸宜心里开心的像是开了好几朵仙人掌,嘴上但还是忍不住故意调侃他,“谢大人这般主动有点不合适吧,毕竟男女有别,你我都是未婚单身,若是被旁人知晓可怎么得了哦!”
“…你要记仇到什么时候?”
谢怀与语气颇为无奈,但毕竟实实在在是自己之前说的话,“只要你假装忘了,提出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秦攸宜挑了挑眉。怎么回事,他被天使附身了吗?“什么要求都答应吗?”
“嗯,只要合理。”
可是…她向来最喜欢提不合理的要求。秦攸宜坐在榻上认认真真地想了半天,美眸微闪,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我…要你与我睡在一起。”
谢怀与唰的一下涨红了脸,饶是强调完要“合理”,可却做好了她会提出各种无理要求的谢怀与还是被她的话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看着憋笑憋到脸颊忍不住颤动的秦攸宜深吸一口气,刚想开口,却听到秦攸宜极为苦恼地蹙了一下眉头,然后又夸张地叹了口气,“唉,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堂堂尚书大人总是失信于一个小女子,这传出去对你的名声又多不好听了啊…”谢怀与此时已平复了心绪,他回眸看向一脸坏笑的秦攸宜,目光如寒潭般深沉无比,语气平淡却又让秦攸宜觉得如雷贯耳。“可以。”
谢怀与说罢后还低笑了一声,在秦攸宜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时又补充道:“只要你不反悔。”
秦攸宜的脑海中慢悠悠地飘过“完蛋”二字,可她除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之外还有个致命的毛病就是———死鸭子嘴硬。现在刚好她犯病了。秦攸宜如今心下正慌了神,面上却还硬撑着那股儿劲,她别过脸,脑门直冒汗,说出的话有些微不可查的哆嗦,“谁反悔谁是狗。”
啊啊啊!他怎么回事!没被人调包吧!冬日的夜幕降临的太快,一炷香的时辰天色几乎全然黯了下来,秦攸宜为表示自己是个报诚守信之人,没磨蹭超过一刻钟的时间就爬上了木床。只不过睡在床沿,且故意占据了大半个木床。秦攸宜以为谢怀与和熏风谈完事情后便会识相的回对面长塌上入睡,却不想谢怀与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走到床旁后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故意大咧咧斜躺的她,镇定说道:“你将腿收一收,往里边躺。”
秦攸宜:?她愣了半天,果真听话的往床里头腾出来些位置给谢怀与,可秦攸宜等他躺下后又觉得哪里怪怪的。不对劲,谢怀与也太过反常了。秦攸宜一时间竟忘记要与他作对,一股脑从床上坐了起来,在谢怀与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用手背去碰他的额头之后又摸了摸自己。不热啊,他没发烧。那他这是什么情况?谢怀与被秦攸宜一连串的动作逗得想笑,他轻咳一声以掩盖自己的笑意,看着她空无一物只松松地垂散下来、犹如黑色锦缎的乌黑秀发忍不住向后拢了拢。秦攸宜的肤色白皙水嫩,完全不似风沙之地生长的女郎,甚至连风水秀美,空气清新的上京都没有可与她媲美的美貌。哪怕她年岁尚小,五官没有完全张开。“看什么!”
秦攸宜故作凶狠状,呲牙咧嘴的模样并不显得丑陋,反而足添了一分娇憨,她重新抱着被子躺了回去,好久都没有阖眼。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攸宜听到身旁均匀的呼吸声忍不住扁了扁嘴,可怜兮兮地轻声问,“呈桉哥哥,你睡了吗?”
“没有。”
“我不敢睡。”
外面寂静一片,秦攸宜却生出了怕意,她咬着唇,嗓音软软的,甚至还带了点儿撒娇的感觉,“我怕家里人再追过来了。”
身旁的人呼吸粗重了一刻,秦攸宜甚至感觉到他的身体都有些僵了起来,夜晚总容易放大一些情绪,她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谢怀与说话,以为他不想理自己,有些郁闷地翻了身,玉足却不小心隔着两层被子碰到了谢怀与的小腿。谢怀与的身体这次倏然绷紧,连带着身旁的气压都压抑了几分。秦攸宜不明所以,重新翻回身来,见他耳后根通红一片后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她探头探脑地半伏在谢怀与的胸膛上,她眉头紧蹙起来,欲轻手再次抚摸谢怀与的额头,却在秀手方触摸到谢怀与身体的那一刻被他一把揽在了怀中,在天旋地转间紧靠在一个温暖安全感十足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