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酥饼我要两份枣泥的还要一份桂花的。”
谢怀与出门在外的一天里秦攸宜站在烧饼铺前排了好久才买到客栈对面整日排长队的酥饼。两张厚黄纸夹着三个焦香酥脆的饼子。秦攸宜盯着双眼都在放光,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她刚想咬一口,忽然觉得有一只手不经意划过自己的后背,甚至还摩挲了两下。秦攸宜鸡皮疙瘩一下子起来,活像炸了毛的小猫,从原地一蹦三丈高,她转身怒视着身后看上去文质彬彬的陌生男子,“你干什么?流氓!”
“……”那人显然没想到秦攸宜反应会这么大,眼看着四周围观的人群都看了过来,陌生男子气急败坏地与她拉开了一些距离,开始抵死不承认,“这位姑娘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若是再这般侮辱人,我就报官了!”
“好哇!”
秦攸宜恨不得用手里的东西砸过去,冷笑道:“我还怕你不去官府呢!走!现在就跟我过去!”
那人慌了,嘴里嘀咕着不与你一般见识,脚底像抹了油一般观望着路线准备逃跑,还好阿黑及时出现,拔剑岀鞘挡住了男子的去路。“干…干什么!你想滥…用私刑?”
秦攸宜手抱在胸前,眯着眼睛重新走到男子的面前,“怎么着,怕了?”
“看你长得人模狗样,没想到这般龌龊不堪,今日遇到我是你倒霉,也是我理应替天行道!阿黑,将他送去官府!”
“慢着——”一个大腹便便的年轻孕妇脸色难看的从人群中挤了进来,一下子挡在了男子的面前,阿黑不敢伤及无辜,不得已将剑收回去了一些。女子对秦攸宜横眉冷对,“我夫君可是朝廷的公务人员,如何会骚扰你?倒是你这狐媚子,小小年纪仗着一张脸蛋招摇过市,真是不知廉耻!”
“这街上的‘疯狗’咬人现如今倒开始怪到路人的身上了?”
秦攸宜这辈子就没在嘴上吃过亏,她恶劣地勾了勾嘴角,“我看不仅要怪‘疯狗’,还要怪‘疯狗’的主人,谁让她不拴绳就将‘疯狗’放出来的?”
“你———”那女子被秦攸宜的话气得脸色煞白,捂着胸口呼吸急促起来,捂着肚子的模样看上去很是痛苦。有好心人士赶忙劝道:“姑娘,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这女子还怀着孕呢,若出了意外再赖到你头上…”“好,我不跟她计较。”
秦攸宜扯唇一笑,“不对,本来我就不应该计较,‘疯狗’的主人在我眼中最大的错误是蠢,而‘疯狗’才是又蠢又毒。”
“你妻子站出来为你说话,你却始终一言不发,将所有的矛头都转移到她的身上,你以为我会拿她出气吗?”
秦攸宜盯着男子,见他脸色肉眼可见地绿了几分,也不再装模作样的搀扶着妻子后皮笑肉不笑地一字一顿说,“自作聪明的废物!”
阿黑被派来跟着秦攸宜也有许久了,他再一次发现秦攸宜在谢怀与面前和讨厌的人面前完全是两个样子,就像谢怀与在秦攸宜面前与在外人面前判若两人一样。阿黑刚要将挣扎着要跑的男子去官府,刚巧冯慧知的大哥正领着人朝他们这边走来,见状询问了一番来龙去脉后便将人带了回去。男子的妻子这时也顾不上装病,想跟着过去但被官差拦在了人群外,但还是跟在后面去了官府。围观的百姓散了开来,秦攸宜将多买的一个枣泥酥饼递给了阿黑,阿黑以为她是要让自己帮着拿,半天儿没有反应,秦攸宜没注意,咬了一口口感没有刚出炉时诱人的酥饼后忍不住撇了撇嘴。好讨厌啊。她扭头想跟阿黑分享这件事,却发现自己分给他的酥饼如今还完好无损的待在他的手里,不由得狐疑道:“你怎么不吃?”
“多谢昭昭姑娘。”
阿黑憨厚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随后两三口便将手里的酥饼吃完了。秦攸宜站在湖边意兴阑珊的把玩着手里的黑曜石匕首。这是谢怀与命人专门为她打造的,说是比她的那个中看不中用的宝石匕首要好用许多,秦攸宜如今出门时必会揣在怀里。如今的日子美好平静的让她觉得不太真实。如果说人生如棋,走一步看一步是庸者,走一步算三步是常者,走一步定十步是智者,那么秦攸宜觉得自己之前那十五年都是一位庸者。她如今依旧做不了智者,可却觉得自己是时候应该成为常者。谢怀与身居高位,她若是想和他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势必要依仗家中的权势,可秦攸宜偏偏最不想依仗的便是秦家。秦攸宜趴在石栏上眺望着无波无澜的湖面,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长大好难啊!”
谢怀与没想到自己接到阿黑发出的信号转而来湖边寻秦攸宜时刚好看到的是这一幕。少女将手臂撑石柱旁边,不老实地半悬双足。“咳咳。”
秦攸宜猝不及防地松手,双脚一时间没踩稳险些扭到。谢怀与立即大步上前来,原本含笑的脸上乌云密布下来,秦攸宜讪讪一笑,继而伸手抚摸上他的眉间,讨巧道:“你见到我时总是皱眉头,我一肚子的话都憋了回去,不敢对你说…”她还不敢说话?她话多的简直吵得自己头疼。顿了顿,谢怀与认命般地将她抱了起来,弯腰拍了拍她裙边的灰尘,问道:“我方才从官府来,听说你捉了个采花贼?”
“我当着好些人的面将他狠骂了一通。”
秦攸宜没想到他的消息这般快,很是得意问道:“那人当时脸难看的不行,估摸着之后再去采花都会有阴影了,厉害吧?”
“厉害。”
谢怀与见她这般开心也忍不住牵起了唇角。是啊,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疯狗’的事估计很快就传遍了白烨郡,就这么大点儿的地方,一传十十传百,那男子若想以后不被别人戳脊梁骨,怕是得换个地方重新生活了…不过,能否踏出白烨郡,以后可不会是他能做主的事了。一道慵懒软糯的声音传来,谢怀与眸中复升起的一丝冷光很快又降了回去。“呈桉哥哥。”
秦攸宜忽而看着湖对面不甚明显的刀光剑影眨了眨眼,语气逐渐转为凝重,“你看湖对面,可是有刺客正在行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