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外承认了自己的身份。钟云间唇边的笑容淡了几分,声线里的凉意若不仔细听便无法发觉,“昭昭,多谢你救了我。”
“和你一同救下我的谢大人呢?我这条命能捡回来全靠他了,日后我定要好生报答他…”秦攸宜随意地将一缕头发拢到了身后,语气说不上好,“你确实应该感谢他,否则此时你已经见到了阎王爷,不过…我如今很好奇一件事,你不如先为我解答,也算是报的一件小恩吧。”
钟云间听出了秦攸宜言语之间与那位“尚书大人”的熟络,脸色稍显不耐,下一刻嘴角却露出了一抹标准的笑容,“你可是想知道家中这些时日…”“比起这件事…”秦攸宜冷着嗓音打断了钟云间的话,“我更想知道…你为何会惹上这个麻烦?”
“另外…为什么你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秦攸宜当然知道钟云间这一遭是因为与三皇子私会导致的,可她偏偏就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想看钟云间究竟如何巧言令色。“我…此事皆是我的过错,在你离家出走之后三皇子他对你心生不满,欲回上京禀奏圣上,我恐他会因着而迁怒秦家,便自作主张去驿站寻了他…谁知见到三皇子之后他对我动手动脚,我寄人篱下多年,如何敢反抗他…也不敢因为我而连累秦家,只能默默忍受了下来,之后三皇子多次来家中寻我,我怕甄姨知晓此事,便只能被迫在私底下与他相见,谁知竟有一日被郭小姐和周小姐给撞见了…”“她们二人向来与我不睦,便将此事大肆宣扬了出去,我本想趁此机会与三皇子断了来往的,可甄姨知道此事之后为了我的清誉便默认了此事,还说我也是秦家的女儿,与你一样有资格嫁于皇子,而且家中知道圣上有意赐婚给秦家,你既不喜三皇子,便觉得我能替你嫁给他,我想了许久便也答应了…”冯慧知有些后悔自己方才为何没有腾出地方来给她们二人,这种皇家的私密事本不应该让她知道,冯慧知有些坐如针毡,朝着秦攸宜无声示意要暂时离开的时候却被钟云间叫住了,钟云间看出了冯慧知的意思,意味不明地说道:“无妨,慧知姐姐你又不是外人。”
钟云间巴不得越多人知道越好,萧贵妃既派了人来杀她,她必定是嫁不了三皇子了,哪怕就算能嫁给他,钟云间如今也不想再嫁给他的。因为钟云间找到了更能让她平步青云的男子。皇妃之位固然诱人,可萧贵妃跋扈专断,三皇子无法独立行走,她若嫁于三皇子,之后的日子未必过的有多舒坦。可若是能嫁给天子近臣…听闻清河谢氏日益衰落,家族中唯有谢怀与和淑贵妃二人如日方升,谢氏背靠谢怀与维持着家族多年积攒下来的体面,那也就是说谢怀与才是谢氏的实权者,而他的妻子也会是谢氏当之无愧的主母。最重要的是,谢怀与如今家中并无主母,只有谢家二房夫人代管谢府事宜,待谢怀与成亲,主母之权必定也可掌控在内。谢怀与方过弱冠便已是正一品尚书,来日方长,他定然前途无量。钟云间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那位“救”下她的尚书大人了,见秦攸宜久久未出声便以为她信了自己的话,怎知秦攸宜见她神色逐渐放松下来后突然间讥嘲一笑,“你口才一向好,我是知道的。”
钟云间一向会在人前颠倒黑白,秦攸宜怎么能不知道呢?她漫不经心地扫了脸色已经有些难看的钟云间一眼,“萧贵妃想让三皇子娶的可不是我…”“是秦家。”
秦攸宜唇角嘲讽式地勾起,“我都明白的道理,我阿父阿母能不清楚吗?换你去与三皇子成亲,萧贵妃可会答应?”
“至于‘你自作主张去驿站寻他’这件事么,呵,三皇子瞒而不报圣上和萧贵妃就不会知晓吗?你当然知道不可能,那为何还会去寻他呢?背后的原因你心知肚明,何必给自己立一个这么大的牌坊呢?”
“秦攸宜…”钟云间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冷意从眼中渗出,“你非得说话这般难听吗?”
“这还难听?”
秦攸宜挑眉笑了,那笑容在钟云间看来尤为刺眼。秦攸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还有更难听的。”
“你———”钟云间深吸一口气,将那口浊气吞回了肚子里,声音凉凉的,“昭昭,你不过是怪我在你走后与三皇子有了牵扯罢了…可你并不喜欢他,也跟甄姨反抗过,现在又为何对我冷言冷语,好似我抢了你的东西一般?”
“或者是说以你的立场觉得我不应该与三皇子过从亲密?可我们从未做过逾矩之事,可你呢?你离家几月,如今竟出现在一陌生男子身边,身份不明地待在一起这么些时日,若让甄姨或者其他人知道,你的清誉怕是会彻底毁了…”“你错了,无论你是和谁成亲都与我并无干系,我反感你只是因为你依旧是那个以一己私利做事还要装出一副‘大义凛然’模样的人…”秦攸宜唇角轻弯下来,眼中并没有半分笑意,“我阿父阿母很吃这一套,在他们眼中,你是一个会为家族权势牺牲自我的人,就如同年幼时祭奠钟家,你因为我得了大兄让人专做的髓玉手镯而心生不满,你在钟家祠堂故意将我绊倒在灯烛前,导致我不仅摔碎了手镯,还扎伤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