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昱凡盯着无力挣扎的谢铭辉坠入湖中后没有再多停留,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湖边。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抬脚离开的后一秒钟,躲在假山后头听到了全部对话的沈语白姑姑沈从溪立即白着脸从后头出来。谢铭晖已经坠入湖中央,沈从溪站在岸边短暂思索了三秒钟后迅速地将还算长的披帛一头紧系到了木栏上,另一头系到了手腕处。随后动作敏捷地跳下了冰寒的湖面。被刺骨湖水浸泡到头顶后身子慢慢下沉的谢铭晖意识开始逐渐回拢。在他迷怔的瞳光中,过往的回忆如走马灯一般快速闪过。他疲惫地闭了闭眼,紧接着被一女子拽紧了胳膊,沉重的身体开始向上漂浮,最终重新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只是意识却还是没有清醒。沈从溪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才将谢铭晖从湖中捞上来,!正累的在傍边大口喘气。她前夫嗜好戏水,因而她嫁给前夫的那几年里也学会了这项技能。寒风骤急,浑身湿漉漉的沈从溪禁不住打了个寒噤。她将方才丢弃到一旁的披风裹住了身子,边拍打谢铭晖的双肩边大声呼喊来往的下人。好在谢铭晖的贴身小厮朱正许久未等到谢铭晖,等不及了出来找,这才及时敢来,和沈从溪齐心协力将谢铭晖抬回了房中。沈从溪无心插足进谢家人的恩怨纠葛当中,可事态的发展已经无法预料。她与前夫和离之后,便一直处在被前夫纠缠不清的混乱里。好在沈从廷职位调动,奉旨举家搬迁至上京,才躲过了前夫的纠缠。可过不了多久,她那个赌徒前夫便会追来。沈家看似光鲜亮丽,实际上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权势滔天。她有家有亲人,而她的前夫无为者无惧。若想要彻底摆脱她的前夫,除非嫁给权倾天下的家族。可当今世上,和离的女子只占少数,哪怕她背后站着沈家,也很难再嫁给如意郎君。可沈从溪待在谢府的这几日里,她听下人议起了谢怀与为谢铭晖择妻的事情,谢铭晖是个多年的鳏夫,自原谢家主母去世后便一直无妻无妾。这样的条件,正是沈从溪想要的。几乎是一瞬间,沈从溪便有了个确切又大胆的目标。她想要嫁给谢铭晖,成为谢家的主母。而今日,便是最好的机会。沈从溪知道自己并非善人,她本应该回去换件干净衣衫,可偏非就待在谢铭晖的屋子里。朱正命人去寻柳之渊过来后着急忙慌地回来,见沈从溪还未离开后一时间也没发觉哪里奇怪,感激地说道:“多谢沈小姐救命之恩,待我家老爷醒来之后必定重谢。”
朱正和谢铭晖从小一起长大,早已娶妻生子。沈从溪敛眉,突然说道:“谢大人应当还不知晓此事吧?”
她指的自然是谢怀与。沈从溪早看出来了,谢铭晖在谢家只是名义上的一家之主,实际上并无甚话语权。当然,谢老夫人并不算真正的掌权人。实际上掌控谢府的人其实是并不住在此处的谢怀与。而且前几日与谢老夫人初见那时,她眼里对自己的瞧不上摆的明明白白,就算谢铭晖愿意娶她,可谢老夫人决计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娶她这样和离过的妇人。可若是谢怀与站在她这边,那一切都不一样了。思量过后,沈从溪重新抬头,正好看到谢老夫人被人搀扶着进到院中,耳边朱正恍若未闻地叹了一口气。他还不知道谢怀与受伤昏迷的事情,有些无奈地说道:“就算奴去通知少爷,他也未必会过来。”
沈从溪苍白的嘴唇微动,神色自若地说道:“谢大人是圣上近臣,若是从他人口中得知自己亲父病重,传出去也有损谢大人的名声。”
朱正果然在听了沈从溪的话之后神色颇为动摇,他点点头,“多谢沈小姐指点。”
沈从溪剧烈咳嗽了一声,在谢老夫人迈进屋子里的那一刻向后撤了一步。被孙氏扶着的谢老夫人果真看向了她,眉头皱了起来,“沈小姐怎么在这里?”
沈从溪作开口状,可刚张开嘴却又剧烈咳嗽了起来,朱正自然而然地替她回道:“是沈小姐救下的老爷。”
“是吗?”
谢老夫人看向沈从溪的眼神中不乏打量,可见她冻的瑟瑟,又朝着孙氏看了一眼,孙氏不得不将自己最为贵重的狐皮大裘脱给了沈从溪。心中后悔不已,今日她为何非要穿得这般招摇?“多谢二夫人。”
谢老夫人声音依旧威严,她看向朱正,“好好的,大老爷怎么会落水?”
孙氏也觉得奇怪,谢铭晖不是这般不谨慎的人。“奴不知,恐怕得等老爷醒了才知道。”
朱正惭愧地低下了头。谢老夫人闻言不由得冷了几分,骂了句废物后侧身看向沈从溪,脸色稍霁,“沈小姐可知情?”
沈从溪顿了一顿。她刚要开口说话,眼前却有白光闪过,她腿一软,竟然直接晕倒在了地上。谢老夫人无法。毕竟是府上贵客,只能让人先将沈从溪送回到了暂居的院子当中。柳之渊这一日里被折磨的不行。他在尚书府先是被谢怀与和秦攸宜联合起来冷嘲热讽了一番。又是去宫中向圣上禀报事情却被骂了一通。好不容易能回到府上歇歇脚,结果又被谢府的人请去为谢铭晖诊治。在去谢府的路上,柳之渊还以为是谢铭晖为见谢怀与而故意演了一出苦情戏。毕竟,在自家府上跌到湖中的事情实属罕见。可到了谢府,柳之渊这才发现并不是谢铭晖在做戏,可他却不相信谢铭晖好端端地会掉到湖中。柳之渊开完药后便将自己的药童沧顷留在了谢府替他照看谢铭晖,而自己又马不停蹄地去到了尚书府。沧顷会武功,能够护着还没醒转的谢铭晖不受人暗害。柳之渊将此事告知给了谢怀与,可谢怀与在他进到谢府的时候便已经知道了此事。只是得知的消息并没有从朱正那里听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的柳之渊所了解的清楚。“呈桉,你怎么看?”
柳之渊的眉毛几乎快要拧在了一块,“你觉得…可是谢铭德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