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回荡着球鞋擦过地板的刺耳声音，还有球拍和球相撞时清脆的声响，起初的热闹渐渐消散，只有沉默看着场上比赛的一双双眼睛。
从淼淼接到顾郁的第一颗球的时候，她立刻意识到她和顾郁最大的隔阂。
不是技巧也不是速度，而是力气。
顾郁打球带着一股子狠劲，或许是他是无意的，淼淼并不觉得他会在这样的小比赛上针对她，但他过于强悍的力气裹挟着小小的球直冲而来，在接连你来我往的几分钟后，就让淼淼有些招架不住了。
继续僵持下去对淼淼没有一点好处，她根据顾郁所站位置，粗略计算顾郁的防守漏洞，使出所有力气打出最远距离。
淼淼得分。
女生的欢呼声几乎掀翻操场，将羽毛球场包围得严严实实的群众里不乏别的班的学生，虽然不知道这场比赛在本班学生心中的重要性，但还是为了比赛的精彩而喝彩。
淼淼的胸脯剧烈起伏，呼吸急促，校服因为汗水贴在她的背上，黏黏糊糊很不舒服。
她活动下手腕和手指，掌心被球拍磨得发红，对面的顾郁已经捡起球，微眯着眸子注视她。
他锋利的眉微拧着，语气没有多好听，“你最好早点认输。”
淼淼从顾郁简短的几个字，便体会到他们之间巨大的体力差距。
他是牛吗，打这么久，居然都不带喘一下的。
冯悦脾气大，直接竖起中指，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你谁啊你，球没接着居然还叫淼淼认输，该认输的人是你！”
其实凭借冯悦对淼淼的了解，她能感受到淼淼现在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但也正因为凭借她对淼淼的了解，比起宽慰和劝解，淼淼更需要她提供无条件的灵魂支持，同进同退。
淼淼对冯悦笑了下，捏了捏拳头。
偷袭顾郁这种方法，试过一次就不好用了，即使知道自己最后大概会因为体力不支而输掉，淼淼依然压抑不平稳的呼吸，酷酷地把碎发一把撩向脑后，露出光洁布满细汗的额头，眼神坚定。
“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甜软的声音哼哼道，球可以输，气势不能输。
其实只要坚持到下课铃打响必须返回教室就行了，她赢不了，顾郁也别想赢。
距离下课还有九分钟，顾郁冷笑着，“我可不会手软。”
比赛继续。
顾郁下手狠，哪怕对方是一个女生也丝毫未曾手下留情，回球的时候震得淼淼手臂发麻，淼淼小心眼，不管这场比赛谁输谁赢，今天和顾郁这梁子是结下了。
改天不找机会打他两拳、让他吃点苦头，她洛淼淼跟他姓！
羽毛球像颗流星，在场地飞来飞去，即使在别人看来根本不可能接到的球，双方也能极快地反应过来并且迅速回击。
两人默不作声打羽毛球，尚且稚嫩的容颜，飞扬的发丝和摆动的衣角，都是青春最有活力的样子。
谁都不肯落下风的打法看得周围一圈人直呼流弊，那架势活像小情侣吵架靠暴力解决矛盾。
他们开始赌谁会是最后的赢家。
淼淼的能力有目共睹，“东方不败”称号当之无愧，可顾郁光“凭借男生体力大”这一条，就有压倒性的优势。
两个人的票数不相上下。
距离下课还有四分钟，顾郁套用方才淼淼拿分的方式，将球用力打在淼淼的防守盲区最远点。
顾郁得分。
有人欢喜有人忧。
淼淼的面庞已经呈现不正常的酡红，她弯腰双手撑在膝上，双肩微微颤抖，汗水沿着精致下巴滴落在地面，她觉得自己的右手快要失去知觉了，在短暂的停下时间里，她的脑子也一片混沌。
顾郁紧紧抿着唇，他靠近球网，黑眸凝视她，低声最后问一次，“你要认输吗？”
淼淼缓了缓，她转头看着顾郁，嘴角微翘，露出两枚可爱的梨涡，她认真地摇摇头，发丝随着她的动作轻微晃动。
“我不会认输的，顾郁。”
当羽毛球再次飞向淼淼的领域，淼淼挥舞球拍，白色的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接下来顾郁打得很保守，中规中矩没什么难度，但如果淼淼要打偏球，他依然可以敏捷地接住，他们就这样僵持着，比分持平，分不出胜负。
下课铃打响，羽毛球擦着顾郁的手边滚落。
周围一片唏嘘，原本精彩的比赛因为顾郁故意放水失去很多乐趣，到最后也没个定论，大家呼啦啦散去。
顾郁的脸色很难看，随手捡起羽毛球，快步绕过球网。
淼淼累得要死，她直接一头倒在场地，喉咙干涩，脸上扑扑冒着热气，视线里晃进顾郁可恶的脸，他面色如常，一点没受影响。
不愧是你啊，顾大牛。
他垂眸看着她，那臭脸看起来倒是她惹他了，淼淼指尖动了动，想趁机踹他一脚，但是没力气，阴阳怪气道：“干嘛，你自己不打的，我可没叫你让我。”
很快，冯悦等人也靠到近旁，询问淼淼的状况。
“起来。”顾郁没好气。
淼淼没应他，而是向冯悦伸出手。
冯悦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圈，正要伸手拉淼淼一把，顾郁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了，忽然倾身揽着淼淼的腰将她一把捞起来。
少年的臂弯强壮有力，紧绷时硬块的肌肉硌得淼淼娇贵的肌肤极其不适，下手没轻没重，一把掐着淼淼的腰，似乎可以将这纤细的腰肢捏碎。
等淼淼站稳了，他迅速松开手。
“……”
淼淼扯了扯往上卷起的衣角，瞪他一眼。
冯悦腹诽，真是奇怪啊，刚才比赛也不见得怜香惜玉，现在搁这儿装好人。
她扶着淼淼的手肘，扭开矿泉水瓶盖，淼淼低头，就着冯悦的手喝水。
顾郁比淼淼更快一步推开冯悦的水，在两位少女疑惑的目光中，强硬道：“你需要去医务室补充葡萄糖或者淡盐水。”
淼淼愣了下，顾郁干脆攥着她的手腕往自己怀里带，“我陪你去。”
冯悦急了，环抱淼淼，小鸡护崽般，“松手啊你，再动手动脚我叫人了，你跟淼淼啥关系，还带她去医务室，我呸！真的是狐狸进村不安好心。”
李濂拿着淼淼的羽毛球拍，没搞清楚状况，他抓抓头发，“谁赢了？“
顾郁把球拍和球扔在李濂怀里，一声不吭回教室，冯悦扶着淼淼去医务室，走前还对顾郁翻白眼，连带给李濂也翻了个。
只有李濂还满脸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