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啊。”
“小朋友，你该和我一起回家了。”
季晔后退了一步，主动地拉开了与文玖言之间的距离，唇角微掀，眼底闪烁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他说这话的时候，刻意把回家这两个字的字音咬的很重，隐约之间带着一丝含糊不清的暧昧意味。
“不是和你回家，我们只是同路而已。”
“这叫做各回各家。”
听到季晔这暧昧不清的言语，文玖言细细的眉紧紧地拧了起来，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嗯。”
“小朋友说的对。”
“我们俩这叫：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季晔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眼底始终带着一抹不深不浅的笑意，说话的语气里莫名盈着一丝揶揄的味道。
“可我妈妈今天不在家啊。”
文玖言的眼底忽的一黯，“我想找都找不到她。”
“你妈妈去哪儿了？”
季晔的目光灼灼地落在小姑娘白皙精致的脸蛋上，语气里带着一丝探寻的意味。
“我妈妈和爸爸都去我舅舅家看外婆去了。”
“妈妈今天早上接到了舅舅打过来的电话，说外婆最近的身体不太好。”
文玖言和季晔并肩而行，慢慢地走下了楼梯。
季晔只是静静地听着，什么话也没有说。
到了楼梯口，文玖言转过头看了一眼两手空空的姜北言，那双清澈澄明的小鹿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小姑娘愣了几秒钟，然后就轻声问了一句。
“季晔，你……没有带伞吗？”
那道清软甜糯的小奶音传到了季晔的耳朵里他按耐住了想从书包里拿出那把灰色雨伞的冲动，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脸不红心不跳地撒了一个谎。
“没有。”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正气凛然，俨然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没带伞就没带伞呗。
怎么感觉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文玖言暗自在心里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但在明面上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默默地撑开了那把淡蓝色的雨伞，极其自然地把它递给了面前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头的颀长挺拔的少年，说话的语气十分地自然。
“你长的比我高，所以你来打伞。”
季晔连忙接过了小姑娘手里的伞，薄唇轻启，轻声说了一句，“好。”
出了校门，二人左拐进了一条小街，这是他们回家的必经之路。
本来这条街的人流量就不是很多，就连白天的行人都很少。
现在到了晚上，已经快要到十点了。
加上又是个雷雨交加的冬夜，来来往往的行人就更少了，稀稀拉拉的，几乎用一只手都能够数清楚。
来往的路人们都形色匆匆，大多都是下晚班的上班族，一个个的，都忙着往家里赶。
街边的不少店铺都早早地打了烊，只剩下几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店铺还在顽强地坚守着自己的岗位，明亮的白炽灯光倒是给过路的行人带来了一丝慰藉和光明。
豆大的雨点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地变小，现在的雨势已经没有之前大了，雷鸣声也渐渐地停歇了，只有偶尔还有几声短暂的惊雷炸响的声音。
间或还有几道白色的闪电悄无声息地从天际划过，简单粗暴地撕开了浓稠绵密的夜色。
走到一半，季晔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家里好像没有面包和牛奶了。
一会儿补完课可能都快要到大半夜了，这个年龄段正是长身体的最佳时间，小姑娘可能会饿。
理应去给她买点面包和牛奶才是。
等她饿了的时候可以吃。
“小朋友，你在这儿等着我。”
“我去那边的便利店买一点儿东西，一会儿就回来。”
“很快的。”
于是，他便垂下眸子看了一眼文玖言，毫不犹豫地把伞柄递给了她，简单地交代了一下自己的去向便急匆匆地跑进了瓢泼的大雨中。
文玖言还没来得及回应，季晔就跑远了。
“哎。”
“明天早上再去买不行吗？”
“为什么非得要现在去买啊？”
文玖言凝望着少年一溜烟跑走的高大挺拔的背影，细细的眉轻轻地拧了起来。
她转过头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只见这条小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四周安静无声，听不到人说话的声音，只能够听见踢踏踢踏的雨水滴在青石板路上的清脆的回音，空灵而清晰分明。
莫名地，让她觉得有些疹得慌。
偏偏好巧不巧，街边的路灯竟然还坏了，本就不太明亮的灯泡一闪一闪的，好似天边的小星星在眨着眼睛，在这寂静凄清的无人街边显得格外的奇异。
但在文玖言看来，这并不是一件有趣的事。
相反，她莫名地觉得有些脊背发凉。
这时，一股萧瑟的寒风忽的吹了过来，风里还带着一丝很浓重的酒气。
小街边那条阴暗的小巷子里突然传来了几个男人的声音。
“文哥，来来来。”
“咱们哥俩感情好，咱们再来干一杯。”
“你随意，我就先干为敬了。”
一个染着黄色头发，穿着黑色紧身裤和豆豆鞋的男生搀扶着另一个醉醺醺的寸头男，晃晃悠悠地从那条没有路灯的小巷子里走了出来，两人的手里都还提着几瓶白酒。
他们的旁边还跟着一个看上去相对来说还比较清醒的光头男，同样的也是一身的酒气。
“咋的？”
“黄毛，你这是看不起你文哥吗？”
“我是那种喝不起的人吗？”
“我直接就把这瓶给一口气喝完，让你看看什么才叫做豪横。”
被叫文哥的那个寸头男一脸不服气地举起右手里拿着的那瓶白酒，就仰起头一股脑地开始往自己的嘴里灌。
“哎，文哥，你别喝了。”
隔着大老远，光头男就一眼发现了站在他们不远处的文玖言，顿时就两眼放光，一副狼看到肉的样子，小眼睛里闪着兴奋而猥琐的光。
“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那边竟然有个小美女。”
“还背着书包，一看就是一个乖乖学生妹。”
“你瞅瞅，那漂亮的小脸蛋，那纤细的小身段，这打眼一看，就是妥妥的极品啊！”
“走，咱们哥几个去跟那个小美女聊聊天去。”
一提到小美女这个字眼，黄毛和寸头男被酒精麻痹的大脑一下子就清醒了一大半，眼里或多或少地都闪烁着几丝兴奋愉悦的光。
“走啊，我们也去和小美女打个招呼。”
说着，三个流里流气的痞子就迈着晃晃悠悠的步伐不紧不慢地往文玖言的方向走去。
“嗨，小美女。”
还隔着几步的距离，黄毛就一脸兴奋地朝文玖言挥了挥手，主动地跟小姑娘打了个招呼。
伴随着那三个流里流气的男人的靠近，一股极其刺鼻且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文玖言情不自禁地皱了皱眉，内心里没来由的升腾起一丝莫名的恐惧和害怕的情绪。
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圆溜溜的小鹿眼里满是警惕和戒备的神色，贝齿紧紧地咬着粉嫩的嘴唇，一句话都没有说。
眼前的这三个男人一看就是那种混迹于声色场所的坏人。
尤其是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酒气，更是让文玖言觉得有些害怕。
他们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她不能跟陌生人说话，更不能理眼前这几个一看就很猥琐的男人。
文玖言的心里没来由的开始打起了鼓，心脏也开始不自觉地加快了跳动的速度，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隐隐暗示着她如今的处境非常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