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睡着的，我已经不知道了，醒来已经是清晨快天亮，是被冷醒的。
一张圆鼓鼓的脸正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我身边围满了穿红肚兜的小孩子。
“你们干什么？”
我一瞬间清醒，咻一下坐起来。
“女人，别害怕。”
小胖子开口，他看着就三岁样子但说话很成熟，像是这群娃娃的孩子王。
“夜岚墨？”
我慌张的叫着夜岚墨的名字。
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小胖墩那眼珠子黑漆漆的没有眼白。
还有的孩子眼珠子像一个雪白的点，眼睛周围乌黑乌黑，像熊猫的眼睛。
脸色都是死白死白的那种。
“夜岚墨？”
叫了声，夜岚墨没应我，我心慌的不得了，动身想去石像后面看看。
小胖墩拦住了我：“那妖怪在蜕皮，正蜕脑袋呢！不能开口说话。”
我眼睛往小胖墩身后瞟了瞟，看到一条白色的尾巴尖尖。
确定夜岚墨还在，我松了口气。
“你们不要动不动吓唬我，我是人，可不惊吓。”
我揉了揉蓬松的睡眼，去袋子里拿了一瓶漱口水来漱口，又拿湿巾擦脸。
苏酥很贴心，能想到的都给我备着了。
“漂亮阿姨，你当我们的妈妈吧！”
羊角辫小女孩开口。
一群小孩子，大概十多个，都围着我。
“你们？”
我有些吃惊，又觉得好笑，然后摇摇头：“你们那么多人，会要了我的命。”
我知道他们是想转生找妈妈，可我不想做妈妈，我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小胖墩指着石像后面说，“他是蛇妖，可以让你一窝生很多仔，只要你愿意，我们这些人就都能转生的。”
“对呀！对呀！”
“漂亮阿姨答应我们吧！”
“漂亮姐姐答应我们吧！”
叽叽喳喳，娃娃们围着我手舞足蹈。
被他们夸漂亮，我是很开心，但是，我很为难，我绝对不要生仔，更不要像下蛋一样生一窝。
“你们不能去转生吗？”
干嘛那么执着于找妈妈呢？
被超度不是也可以转生。
“没有人为我们做什么，我们是被遗忘的。”
小胖墩仰着脖子看着我说道，其他小娃娃也附和道。
“我们被遗忘，没人记得我们，我们没能力去阴间轮回投胎。”
他们越说越委屈，有最小的，一岁左右的都哭了。
他们全部是婴灵，婴灵是夭折的婴儿，他们或因为堕胎或因为流产或因为早夭而死去。
多数都还没见一见这个世界就被残忍扼杀当成垃圾处理了。
没有人会记得他们，更不会有人为他们做什么，比如说超度。
“那你们一直在这里受香火供奉，都没有解脱吗？”
我有点难过，眼前一个个孩子都曾经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以前这里没荒废时，也有人来求子，有的人成功转世了，有的人呆了太久太久怨气太重，就被娘娘带走修行了。”
小男孩伸手指了指上面。
“对，这尊神像是三霄娘娘，你们为什么不求三霄娘娘。”
我看着这尊巨大的神像问。
传说三霄娘娘掌管生育之事，她是赐儿育女，护佑孩童的正神。
“你这个笨女人，你以为神仙都很闲啊！”
小胖墩一手扶腰，一手指着我鼻子数落。
“这世上又不止我们几个婴灵。”
据统计，每年做手术的人已经超过1300万次，已大大超过新生儿。
现在生育率一年比一年低，堕胎者一年比一年多，而且更加趋向年轻化。
不管胎儿是否健康，越来越多人不愿意生了。
步入轮回的投胎者在等，它们这些婴灵也在等。
所以被遗忘的婴灵，更加没有转世机遇。
“漂亮姐姐，漂亮阿姨，你就做我们的妈妈吧！不会有人记得我们，不会有人超度我们。”
“我们在这里等了好久好久了。”
他们可怜兮兮的看着我。
我心情很沉重，很想帮助他们。
但是……
“对不起……我无能为力……我可以找道行深的人来为你们超度，其他的，我做不到。”
我不可能因为可怜他们，就牺牲我自己。
做人要善良，但善良也要有度。
只有爱好自己，才能有能力爱护别人。
小胖墩圆溜溜的眼睛耸拉下去。
一个个开始垂头丧气。
羊角辫女孩不甘心，最后说：
“姐姐，你长的这么漂亮，蛇妖也那么好看，不要浪费基因嘛，你们俩的孩子一定很漂亮，你不想有漂亮宝宝吗？”
“我不想！”
我坚决摇头，起码现在这年龄段我不想。
“你们是不是分不清好看和不好看啊！我长的很丑的。”
我摸着自己的大饼脸叹息。
小孩子懂什么？
压根没有美丑意识吧！
“姐姐你才分不清美丑吧！我们在这娃娃殿，见过很多形形色色的人，分的清好看和不好看，姐姐，你真的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比娘娘还好看。”
羊角辫女孩抬头看了看神像。
我抬头，仔细看了看，神像慈眉善目，很标志端庄的模样，不惊艳，也不丑。
但这五官绝对是要比我这大饼脸好。
“我……”
不知道该怎么回，感觉他们是故意说好听的哄我，塌鼻子，五官都不立体的我怎么可能算漂亮？
“吁……”
长长的沉闷的叹息声从石像后传来。
“妖怪醒了！”
十几个穿红肚兜的小孩子都惊吓的回到陶土像上。
“夜岚墨，你能说话了吗？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
他声音清冷疲惫。
我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这些小鬼挺吵的，等你好了，我得喊宋天阳那贱人来给他们超度。”
夜岚墨没回应我。
该是在努力蜕皮，他受了伤，过程可能更痛苦煎熬。
我理解。
啃了面包，喝了和牛奶，垫饱肚子，我又靠在石像前。
夜岚墨不说话，但有悉悉索索摩擦地面的声音。
持续了很久，我等待的有些无聊。
总想听听他的声音才能有心安。
于是我问：“夜岚墨，问你个问题。”
“说”
淡淡的一个字，低沉又不失温柔。
“为什么我18岁之前你都只是出现在我梦里，还不靠近我。”八壹中文網
18岁前，他从来没靠近过我。
“为什么要靠近你？”
夜岚墨说道：
“我又不是变态喜欢草未成年，我……”
“停停停！你闭嘴！你别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