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生无量天尊。”
一到山顶就有穿着青衣带着道士帽子的人过来跟我们打招呼。
道院很大，有很多琉璃瓦顶青砖墙的建筑。
“你们跟我过来吧！”
小道士好像知道我们会来一样，引领我们往迂回的长廊里走。
他问都没有问我们要来干嘛，要来找谁。
“宋天阳是你们这里的吧，我们是来找他的，他在哪里？”
乔念念开口，一直追问。
但小道士只说跟着他走就行。
道院里面干净又安静，有学堂，有食堂，有宿舍，还有医务室之类的地方。
小道士将我们带到一个洗手台，那是天然石头垒成的一个小水池，流动下来的水也是山泉水。
“在这里净手。”
小道士一直面无表情。
“洗完手就能见到宋天阳吗？”
我询问。
小道士没回答，只是要求我们先洗手。
乔念念跟苏酥也是很疑惑。
但是乔念念第一个上前去洗了手，她很急迫。
洗完手后，小道士又带我们到一个空旷的院子，院子里有一个炉鼎，里面烧着东西。
“你们每个人拿一点去烧。”
旁边空地上有一捆火纸跟金元宝，小道士让我们每个人都拿一点丢进炉鼎里。
“宋天阳呢？我们是来找他的，你不带我们去见他，让我们烧东西干什么？”
乔念念拧着好看的眉有些生气。
“宋土鳖！宋土鳖出来！”
她扯着嗓子不顾形象的叫了几声，今天的乔念念再也不像往常精致优雅。
“女信主，请勿喧哗。”
小道士提醒了乔念念一句。
“念念，烧就烧，我们来都来了，肯定能见上天哥的，他们这里是道院，规矩多，咱们就入乡随俗吧！”
苏酥劝着乔念念，乔念念难看的脸色才缓和下来，乖乖跟苏酥一起去烧元宝和纸钱。
我看着她们俩站在炉鼎边烧纸，小道士就在旁边看着。
一瞬间我就想起我爸过世时候的情景。
爸爸的尸体躺在棺材中，棺材前面放着火盆。
爸爸生前的朋友亲人来吊唁，都会烧一下火纸以表示对死者的尊重。
我木讷的站在苏酥乔念念身后，看着她们将火纸和元宝一点点丢进熊熊燃烧的炉鼎里面。
不！
不可能！
不会的！
宋天阳他……不……不会的……
视线掠过鼎炉朝后面看，是一间殿宇，殿宇的门大开着，殿宇里面还挂着黑白绸缎。
里面有没神像，而是一张八仙桌，上面供奉着牌位。
离得远，我看不到上面的字体。
“笑笑，你站在那里干嘛？你不烧吗？”
苏酥扭过来头问我。
我心一紧，握紧了拳头，酸楚感觉涌上鼻头，紧咬着牙，久久不动。
“笑笑？”
苏酥走过来不明所以的看着我。
我苦涩的吞了吞口水，从包包里取出宋天阳给我的那两块雷击木吊坠。
摊开手，雷击木在我眼下消失了。
心一沉，握着空空的手掌，我嗓子发紧发疼，难受不已。
“你是夏清笑？”
小道士看着我问。
我抬头，眼里泪光朦胧。
“这是我师兄让我转交给你的。”
小道士朝我走来，手里拿着两块雷击木吊坠。
雕刻着符箓，串着红珠子。
我颤抖的接过吊坠，再也忍不住，眼泪再次断了线的珠子掉落。
“什么时候的事，他还在不在？”
我无法说出死那个字。
小道士看着我拧着眉，一脸悲伤，“三天前就走了，走后的第二天，也就是昨天，道友和师傅给他办了法事，以火葬，骨灰按他遗愿散进了大山。”
“师兄资质聪颖，是我们弟子中最有望接手掌门之位的人。”
说到这里，小道士看了看乔念念叹息了一声：“可惜了。”
听到这里，我心立即沉入谷底。
宋天阳死了，没有墓地，只有一个牌位。
“他为什么会死？他怎么死的？”
乔念念指着牌位说宋天阳不可能死的，一定是我们在骗他。
苏酥也是不相信。
明明是好好的一个活人，为什么能说没有就没有呢？
“为你而死。”
小道士将宋天阳给乔念念换命的事情说了出来。
宋天阳偷法器，破规矩，强制自己魂魄离体，给乔念念换命，替乔念念而死。
“替我而死？”
乔念念双眼通红，人有点失常，平常姿态管控很严格，现在的她看起来有点疯癫。
但这并不影响她的美。
“别说的这么悲壮！我没有见到宋土鳖的尸体他就是没有死，他不过是不想继续当本小姐的舔狗，想甩开本小姐而已，
你告诉他，像他这样好色油腻的男人我也看不上，让他不要高估自己在我心里的位置，他不过是我身边一个厚脸皮的小丑！”
乔念念毒舌的说着：“我今天来，只是放假来山上散散心而已，他还真以为我会特地为了他而来吗？不会！”
“要不是看在他救了我一命的份上，我才懒得来看他！”
乔念念强撑着，倔犟的就是没让眼泪落下。
“让他赶紧出来给我们道歉，不要开这种死亡的玩笑！不然，我不会原谅他，他别想好过！”
乔念念叉着腰急躁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宋天阳！宋土鳖！出来！”
她大喊宋天阳的名字，可就像是永远不会有回复的电话，无论她等待多久，宋天阳都再也不会回应了。
“你能告诉我这是假的，他没有死，没有消失。”
乔念念终是忍不住哭了。
“宋天阳，我不骂你了，你出现好不好，不要跟我开玩笑了。”
“我有话……有话要对你说呀……”
像是被遗弃的孩子，乔念念哭的慌张，哭的绝望，哭的让人心疼。
“一生的运气给我……命给我……原来，你说的是这些……”
瘫坐在宋天阳的灵位前，乔念念哭到失了声音。
“笑笑，天哥还那么年轻，他那么厉害的，怎么就没了呢？”
苏酥抽泣着，眼睛红红。
她也不相信宋天阳死了。
“他再厉害，也抵不过生命脆弱。”
我悲伤道。
“笑笑！”
泣不成声的乔念念突然抓住我的手：“笑笑，你和夜岚墨都不是普通人，你一定能够有办法找回宋天阳的对不对？”
她美丽的大眼睛期盼的看着我，标致的面孔上梨花带雨。
美人泪，断人肠。
我心一疼，张了张嘴，还没开口就听小道友说：
“没用的，师兄特地交代要给他火葬，他以化成灰飞，绝对没有办法在复活。”
宋天阳把寿命换给了乔念念，得代替乔念念死，乔念念才能好好的健康的活着。
“师兄之所以连遗体也不让你见只是想在你心中留下他生动的样子，不想让你看到他死亡的样子，只要你愿意，师兄就可以永远活在你心中。”
“好残忍……他这样好残忍……为什么……为什么要在我爱上他的时候这样对我……为什么……”
习惯了宋天阳的油腻情话和贱兮兮的模样。
习惯了宋天阳追逐她陪伴她的日子。
真心话大冒险时，乔念念就想说她喜欢的人是他的。
她想告诉他的……
现在，宋天阳突然永远的消失了，乔念念伤心过度，哭晕了过去。
在醒来后，她就不说话了。
一直呆呆的，眼睛湿润的沉默着。
“乔姑娘，你可以把这头羊牵走，这是师兄留给你的。”
小道友给乔念念牵来一头小羊羔。
说是宋天阳还没咽气前准备的。
“咩——咩——”
小羊羔雪白雪白的，头上的角刚冒出来一点点。
时不时咩咩叫唤着，小道友用一捆草吸引着小羊羔。
“别人送戒指送珠宝，他送宠物，送宠物就算了，怎么这么别具一格，奇奇怪怪，送心上人一头羊？”
“我觉得送头猪才奇怪，送只羊还好吧。”
我跟苏酥吐槽着。
说这真像是宋天阳的奇葩作风。
“为什么送我羊？”
情绪低落的乔念念开口。
宋天阳送我是雷击木，送苏酥的是一张卡，卡里有点积蓄。
送的都都是我们需要的，可唯独送给乔念念的就是那么另类和独具匠心。
小道友回答：“这个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师兄白羊座，所以送你一只羊，是寓意把他送给了你吧！”
乔念念牵过羊，嘴咧着哭，说会好好照顾这只羊。
有了羊以后，乔念念连哭的时间都没有了。
因为小羊羔太调皮了。
连养猫都是要请佣人的大小姐，怎么养本性就顽劣调皮的小羊羔呢？
下山的时候，小羊羔撒欢的跑，边吃边拉，臭臭的羊屎球拉一路滚一路。
“笑笑，你给看看这只羊是不是宋土鳖附体的，我感觉它跟宋土鳖一样很欠揍。”
乔念念还是不相信宋天阳已经死亡的事实。
“就是一只羊，羊羔小，调皮很正常。”
我对乔念念说，想要帮她牵着羊，她却一定要自己来，她说那是宋天阳给她的心意。
一路下山，有了这只淘气欢脱的山羊陪伴，我们三个人沉重的心被另一种情绪顶替。
我猜想，宋天阳大概是料事如神知道乔念念会伤心，所以故意送她一只宠物，让她转移注意力，这样她就不会一直沉浸在悲伤里。
“真是用心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