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你怎么不脱啊？”
我没有闲心跟她说话，只想快点找个落脚的地方。
好在她体重很轻，行走的过程中我也没有感到吃力。
着急出来的她没有扎麻花辫子，此刻头发完全散着，风一吹，便都刮在了我的脸上，朦胧雨雾中，这张网变的愈加结实，我就像是被逮捕住的小鱼，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这雨下的更急促了，在这淅淅沥沥的雨声中，这张网把我拉到了对面的便利店。
我把她放了下来，没好气地看着她道：“下次出来前能不能扎一下头发，这风吹的炸我一脸，路都看不清了。”
“知道了知道了。”她认真的点头，一脸知错的表情。
看着她乖巧的样子，我也无处发泄。
两颊忽然痒痒的，我想正想伸手去挠，她已提前伸出手捏掉了粘在我嘴角的发丝。
我感受到了她指尖的冰凉。
我们的衣服都湿透了，就算我想发挥绅士风度也不能会把一件能拧出水的衣服搭在她的身上。
看着淋成落汤鸡的她蜷缩着身子，我实在不忍心，把晚瑜的那件外套递给了她。
“进去借个厕所把衣服换一下吧，不然要感冒的。”
她没有推脱，接过衣服后看着我：“大叔，你能不能扶着我进去。”
看着她悬在空中崴红的脚，无奈，我只好扶着她走进了便利店，问老板借了下厕所，在她换衣服这会儿的功夫里，我在里面买了一包烟，然后走到外面给自己点上一根。
我朝着雨幕长长吐出一口气，烟雾浑浊，灰白杂色中，我看不清这个世界的样子。
我一口接一口地抽着，越来越模糊的视野里突然探出一张脸，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单脚跳到我眼前的，等我看清她时，她已经徒手掐灭我的烟并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瞪了我一眼：“大叔，你又偷偷抽烟。”
习惯了她的多管闲事，我表现的很平静，刚买的一盒烟就这样又被她给缴获。
她继续伸出手：“打火机呢？”
我从下身的口袋里掏出扔给她。
“下次不许当着我的面抽烟。”她握了握拳头，警告着对我说。
“是你自己跳到我面前吸二手烟的。”
“大叔，我们现在可以说是患难与共哎，我不紧跟着你，你要是抛下我怎么办？”
“我没你想的那么损。”
“谅你也不敢。”
斗嘴到此结束，雨越下越大，还时不时地响起雷声，我感觉到了冷意，频繁打着喷嚏的鼻腔不知什么时间发的热，但我清楚我已经感冒了。
再在这里被冷风继续吹的话，我说不定很快就要发烧。
“大叔，你是不是感冒了呀？”旁边人的声音又冒了出来。
“闭上你的乌鸦嘴。”我道。
她闭上了嘴，开始动手动脚。
她一手搭上我的肩，借力用另一只手抚上我的额头，她手温凉，让我身子一颤。
“大叔，你头好烫啊，好像发烧了？”
刚才我还觉得没有什么，她这一说，我头部还真的有种昏胀感，一股困意袭来，我确定我是真的已经发烧了。
她手松开，语气调侃地道：“大叔，你怎么比我一个女孩子还弱不禁风啊，也难怪，看你身子骨那么瘦，小时候一定不好好吃饭吧。”
“嗯。”我敷衍着。
周围的雨声哗啦哗啦的，她现在的声音在我听来就像是催眠曲，我感觉只要我头一歪就能睡过去。
我开始转移注意力，努力让自己清醒着。
看着她湿漉漉的头发和绷带，我不禁问她：“你头上是什么伤？”
她注意到我的视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不以为然地说道：“就不小心磕到桌角开了个口子，也没什么事。”
“缠几天了？”
“三四天了。”
“哦，那应该已经结疤了，但还是要注意点，回去让医生重新给你敷点药。”
“知道啦知道啦，大叔你真啰嗦，自己都已经发烧了还关心着别人头上的旧伤。”
嗯操，她现在居然开始嫌弃我啰嗦了，明明自己才是那个一说话就叨叨个不停的人。
“伤口大吗？”我继续说着，聊天能让我保持着清醒。
她伸出小拇指，认真思索了一会儿道：“比我的小拇指要短一点。”
看着她精致的无可挑剔的脸，想到拆掉绷带的时候额头上会有一道半指长的疤，我感到有些惋惜。
“那怪可惜的。”
“一个疤而已，就算脸上再来一道疤，我还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她把额前的头发顺到耳后，嘴角上扬微微笑了笑。
她自信的笑容打碎我眼前的灰色世界，她站在我的面前，似光临，闪闪发光，璀璨迷人。
我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一句诗。
远赴人间惊鸿宴，一睹人间盛世颜。
这句诗显然不够形容她，只能描绘出她的外在，却凸显不出她的内在特点。
但如果要我用自己的话来向旁人介绍她的话，我也一定讲不好，单讲她的性格和外貌，会让人觉得很不搭。
但要是和她短暂相处过后，你就会觉得她讨人厌的性格和绝美的颜值一点都不违和，优劣势互补，可以说是恰到好处。
再美一分，或者脾气再好一点，我就会觉得有瑕疵。
我是这样认为的，但别的男人肯定会希望她胸能大一点，脾气再好一点。
就像这下雨天，有人会想着在屋里睡觉刷剧或者看书，有人会想着在雨中赏雨或者嚎啕大哭，而我却希望能在雨中抽烟。
烟雾和雨雾编织的世界里让人看不清现实与旧梦，在这致密的灰白里，冰凉的雨水和燃烧的烟丝共同刺激着我的肉体与精神，此时我能忘乎所有，这是多么美妙。
但如果我与别人分享这个奇妙的想法，别人可能只会觉得我脑子有坑。
因为香烟在雨中是不会燃烧的。
久违的文青病犯了，我看着眼前的平胸女孩，低喃地说了句：“可惜我文笔不好，要不然我也为你写诗。”
“大叔，你刚说啥？”
我摇了摇头，然后刻意地摆弄着自己的头发，平静道：“没说什么。”
“骗人，我听到你说想为我写诗什么的。”
我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道：“平平平，啊，真的平平平。”
“啊哈？”
她愣了愣，我低头扫了她那里一眼她才反应过来。
“啊啊啊，大叔你又来，我就算再平也比你这个带把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