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时,太阳已经不见了。
天色彻底暗沉。
我去路边的小超市买了包白利群,在路边抽了根烟站了一会儿。
看人来人往,看夜色降临。
我朋友不多,但都很不错。
比如这些零散站着的叫路灯的家伙,它总是愿意等着我。
不管我的家在哪里,它都会等着我回去。
有时候它会来的很早。
我喜欢它早点来,因为那时的我与日落同行。
晚饭我吃的很简单,在路边摊吃的,油条配豆腐脑,还在隔壁买了一瓶冰啤酒,就着夏天的味道。
回到宾馆,已经是八点了,洗了个澡后,我开始整理我的东西,明天我就搬出去,然后租一间小屋子,开始写作。
我不想回老家。
我已经没脸回去了。
要是我的父母知道我没有在医院工作,而是写小说,他们一定会说我是不务正业。
当年我写作的时候,就在电话里提了一嘴,他们就反应的特别强烈,所以事后我也没有告诉他们我写小说的成绩怎么怎么样,有没有赚到钱。
我确实赚到了一些小钱,但都在后来的几年里被我挥霍完了。
我从行李箱里找到我的笔记本电脑,然后打开登录到我曾经写小说的那个网站。
在输入作者账号的时候,我试了好几次都没有输对密码。
结果在我意料之中,但我还是偏不认命。
我把包括我生日组合的数字,阳历阴历,都输入了好几遍,还是不对。
但我想到了别的可能。
这密码里面,会不会包括左恬的生日。
这样想着,我的手指已经开始在键盘上输入了。
但很快,我的手指就僵住了。
我忘记了左恬的生日了。
一点不记得,连是几月份都忘记了。
以前我记她的生日比记我自己的都要牢,就刚刚我在输密码的时候,输我自己的生日时,我都要停下来想几秒。
从小到大,我都没怎么过过生日。
我印象里,也就三个人陪我过过生日。
我的爷爷。
左恬。
还有晚瑜。
我冷静下来,努力回忆过去的记忆,我看到了左恬和我一起过生日时的画面,我们一起在厨房做饭,抹蛋糕,吹蜡烛,打闹嬉戏……
可我就是想不起来她的生日是在哪一天了。
脑袋里的神经乱作一团,头都想痛了,我都没有想起来哪天是左恬的生日。
而现在的我已经无比确定,我作者账号的密码一定和左恬有关。
我就是因为她,才接触的这个圈子,才开写小说的啊。
从始至终,她一直在陪着我。
关于写作,我记得很多东西,我了解写作的技巧和文笔的精进,这些东西深深地刻在我的脑髓里。
当年记她的生日时也是如此。
但我却不记得了。
我不甘心,我尝试着把每一天都输入一遍。
但在输入十次后系统告诉我输入次数已经达到了限制。
账号被锁住了。
我放弃了。
可能这就是命吧。
这是对我的惩罚。
我在书城大致浏览了一下,现在的书名都很新鲜,很有趣,让人有点进去的欲望。
我尝试着点开了两三本,读了十几章左右,虽然题材和故事情节是我不曾看过的,但它的卖点和核心还是和当年一样,大部分男频书还是以爽文为主。
套路还是熟悉的味道,一如既往的简单,但节奏好像比之前的爽文还要快。
我觉得只要我看完两三本之后,我也能写出这样的小说来,而且我还敢保证写的比他们还要好。
可我现在不屑于写。
虽然我现在并没有什么钱。
但也正是因为我还没有赚到钱,所以我才不屑。
看了一二十章我就不想看了,后面的剧情大致也能猜到。
虽然以前很爱看小说,可现在再看,我找不到一点当年读小说时的那种能调动我情绪的感觉了。
我尝试搜索了一下我自己的书。
还能找到。
我点开了那本《我的七里香姑娘》,此时的我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点着鼠标的手在不停的颤抖。
我紧张的的滑动着鼠标,像是个偷偷摸摸的贼,盗窃着我的一字一句一言……
一边读着,一边体会着心如刀割的滋味。
夜深时。
我还精神抖擞。
失眠的星星,数着还没睡的人。
没睡的人,还在翻着过往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