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些年临时缺点什么都是去他家小卖部。无论是他家老太太还是小路，都对我们没话说，我，我……”
“马德，我老李反正孤家寡人一个，我去帮忙。”
“那我也去。”
“你有老婆孩子的，就别出这个头了。”
“那你注意安全，我去和其他摊主商量商量，多点人那个飞哥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你去吧，我没事的。”
老李弯下腰，抄起一块压着帐篷脚的板砖。
“阿飞，这里可是西城，不是你的北城，由不得你胡来。”
老李扯起嗓子一边喊一边往那边跑，手里的板砖也举过头顶。
可惜这个时候飞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个举着板砖围着白围裙的男人。
他的心神全部在路仁的菜铲上面。
活了三十多年，从六七岁就开始打架。
就从没见过有人拿着这玩意儿打架的，哪怕拿根擀面杖都要好很多。
可就是这把菜铲偏偏给他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明明看上去速度很慢，角度也不刁钻，却无从下手。
飞哥不停往后退，他不知道该怎么去接。
他感觉到四周的一切都仿佛停了下来。
热闹的夜市里仿佛一个人都没了，没人炒菜，没人说话，就连香味好像都消失了。
渐渐地，他的眼前不断闪过一些片段。
都是他从小到大经历的一些事情，打打打——从小时候起就一直没停过。
就算在牢里也动过几次手。
这一刻，他感到他的生命正在流失，突然间又觉得有点后悔。
后悔这一生除了打还是打，反而和很多美好的事情擦肩而过。
女人倒是玩了无数，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可就是没老婆。
没老婆自然就没儿子，这是他最大的遗憾。
可时间已经不再等他。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吗？”
“不，我不能死。死算什么东西？我阿飞什么时候怕过死？”
“从小到大，我打过那么多场架，哪次不是血流满地？”
“哼，从来只有我杀人，哪有人能够杀我的！”
“一把炒菜的铲子就想杀我？笑话！”八壹中文網
飞哥不停地自言自语，声音也越来越响亮。
飞哥逐渐恢复了清明，路仁这边却急了。
第十五剑没能顷刻间拿下对方，自己已经失去了先机。
而现在两个小时的时间已过，附身没了。
空有招式，却没有丝毫功力。
也许对付吴涛没有问题，但现在的对手这么多年手里面沾了不知道多少鲜血。
这种人往往视生命如儿戏，根本就没有是非心。
要是附身时间没过，或许还能放倒他。
但是现在这个机会已经失去了。
第十五剑结束了，飞哥完好无损。
“哈哈哈哈……我阿飞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碰到你这个愣头青。竟然拿一把菜铲跟我动手，笑话简直就是笑话！”
飞哥轻蔑地看了眼路仁手里的菜铲，仰天大笑。
“还有你，我认识你。”
笑完之后，飞哥发现了举着板砖愣在那里的老李。
“你是小八的那个金牌打手吧？叫什么的呢？”
“李景亮。”老李挺了挺胸膛，只不过更凸显了他的大肚腩。
“对。”飞哥一拍大腿：“亮子哥，想当初也是名动江湖呀！没想到啊，这才几年功夫竟然当了厨子。”
“我做什么和你没关系，但是你今天踩界了，这里不是你的北城。”
“哈哈，你以为西城还是小八爷的时代吗？西城现在的那些王八羔子哪个见了我不是服服帖帖的？踩界？老子想到哪儿串门就到哪儿串门！”
“八爷早晚会回来的，你别太得意。”
“哟，看不出来亮子哥还挺忠心的呀！不过很可惜，等你的八爷出来，西城也换了主人。”
“你做梦，只要我李景亮在西城一天，你就别想。”
“呵呵，我说亮子哥，别在这里逞强了。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状况，拿块板砖就天下无敌了？别说现在，就算在当年我读没把你放在眼里。跟我斗？小八爷都差一分，何况是你！”
飞哥眼里充满了蔑视，嘴里也是毫不留情。
也不怪他这么说，现场无论谁看到她们俩也都会这么想。
两个人的身材早就说明了一切，一个明显是个练家子，别看个子不高，但是浑身的力量一眼就看得到。
而反观李景亮，一身满是油污的围裙，挺着个大肚腩，手臂倒是蛮粗的，可惜大多数都是肥肉。
一个夜市小吃摊的摊主和黑道老大，谁胜谁负都不用去猜。
可是人活着无非就是为了一口气，李景亮似乎就是如此。
扔掉手中的板砖，解掉满是油污的围裙。
“阿飞，别特么光靠嘴上功夫，有本事咱们来一场。”
“行啊，不过先等我收拾了这个小子再陪你好好玩一玩。”
“欺负一个孩子算什么，说起去让人笑话，你堂堂北城飞哥不怕丢脸？”
“孩子？”
这还是孩子？你是没试过刚才这个孩子的那一铲子。
要不是老子我身经百战，早就被这孩子打趴下了。
还孩子！
飞哥心里一阵吐槽，一把菜铲就让他手忙脚乱。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后劲不足，前后变化的太快了。
像是被人死死地勒住脖子，就在要断气的前一秒，绳子突然松开了。
那一刻，飞哥第一次感受到死里逃生的滋味。
他觉得他完全看不透这个年轻人，到底之前的松劲是有意为之还是确实后继乏力？
他不敢去赌，体验过一次死亡的滋味，他不想短时间内再来一次。
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怕过死，可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明显感觉到心里的那份惧意。
和李景亮说着话，那份感觉稍稍消散了一点。
可一旦提到了，那感觉就又回来了。
飞哥眼珠子转来转去，他带来几十个小弟还躺在地上。
周围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而且看样子很多夜市的摊主都满脸愤怒，有点要团结一致对外的意思。
远处隐隐传来警笛声，还有眼前这两个人。
李景亮，当年也是个狠人，小八爷的一员虎将。
还有那个小卖部的年轻人，那一菜铲的余温仍在。
要是两个人加到一起，威胁自然成倍的增长。
飞哥盘算来盘算去，终于做出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