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秋天的颜色本身就是金黄，全部都是光的影子，全是希望的模样。
要不然，苏棹远怎么在周丝丝的房子里也能看见，阳光灿烂，朝他而来。
周丝丝看着苏棹远温温软软地对着自己笑，话语直白且暧昧地说出来，自己也觉得尴尬。
她转头，又想到什么。
“你说的话要作数，学做饭，我累了就不去接你下班了，还有，你要把你的苏总性子收收。”
他似乎很好说话，也没像是她之前提太多，惹他不开心的冷淡模样。
他语气柔软：“嗯。”
“你把你的骄傲放下一点，你低低头，我们平等点。”
“我的头在你这儿，不是一直低着？”
苏棹远说的好像也没错。
话说开了，周丝丝高兴，想起来自己饿：“我去做饭!”
苏棹远意味深长地望着她欢乐的影子。
我低着头无所谓，只是想把你捧到最骄傲的地方去。
可是我在这里，好像什么都做不到。
也什么都做不了。
周丝丝切菜的手腕陡然被握住。
苏棹远亲昵地贴着她的发丝蹭了蹭：“不是要教我吗？”
她的皮肤很白，厨房的灯光泛着淡淡的黄色光圈，衬得她整个人柔和起来。
“现在没时间教，教你了，我们今天要好晚才吃的到饭，周末吧。”
他点点头，却没退出去。
周丝丝侧目，说道：“你不走，我会紧张的，都发挥不好了。”
她一直一个人独居，还没有人在她旁边陪着她一起做饭。
厨房里站着两个人，感觉真的不同。
一个人是柴米油盐的生活，两个人是平淡温柔的烟火。
清俊的男人重重地揉揉她的头发，滑软。
他声音带着蛊惑：“要习惯。”
周丝丝沉默下来，低着头继续弄着手里的青菜，嘴角慢慢勾着。
待着吧待着吧，他喜欢就待着。
——
“荆总。”
荆褐还是第一次看到，苏棹远除了和他打招呼之外主动和他交流。
工作的时候，全是他安排好所有事宜，苏棹远面对着每次输入进去，都是一样的代码，从来都不厌其烦地研究，很少和公司里的人主动交谈。
“苏总，有事吗？”
苏棹远想纠正他的称呼，几次都改不了，索性也就不计较这个了。
他并不觉得荆褐是在尊重他，相反的，他只是想用这个称呼提醒他，他不属于这个地方，从来都是。
“您有办法让我在这永久待下去吗？”
言下之意，苏棹远想要一个在这个世界里活下去的身份。
只有这样，他才能被世界认可，才能为周丝丝做些什么。
迟早有一天，他要脱离书棠程序公司的。
荆褐眼中有淡淡的笑意：“在我们这个时代，伪造身份是很难的，不过，我是搞程序编码的，如果可以，我能有办法。”
苏棹远第一次对他展示出他的欲望。
人类是欲望的动物。
有欲望就是有野心，可以驰骋一切自己心里未曾踏入过的地方，积极向上。
有欲望就是有弱点，可以无硝无烟弥漫自己的私人情感，堕落至极。
在苏棹远眼里，他的欲望是攀到骄傲高处的野心。
在荆褐眼中，他的欲望是把他攥在手里的弱点。
“交换条件。”
“没有条件，交给苏总的那串代码，好好改就可以，创新也行，只要它不失原来的作用。”
荆褐对上他疑惑的脸，见他想问什么，最后又说出来。
“这代码是我和这个世界的媒介，我不知道荆总想干什么，如果和我还有周丝丝无关的话，我不会多问一句。”
荆褐对代码有兴趣。
这是他和这个世界的媒介。
他不属于这个世界。
荆褐给的那本书。
或许，荆褐的目的，是在调出来一个书里的人物。
可是即便他有通天的能力，给一个不存在的人办理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证明也不是易事，怎么可能再去找这么多个。
但，如果他真是这个心思……
他的脸色沉思，荆褐依旧维持着淡淡的笑，说出他心里的顾虑：“无关，并且，我也不做颠倒这个世界的事情，突变有你一个就够了，您说对吗？苏总。”
两个人面对而立，一个成熟稳重，一个清隽肆意。
“那就好。”
棠奇推开门，见两个人谈的甚欢，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味。
他叫了一声：“荆总。”
“荆总有事先忙。”
荆褐朝苏棹远微微颔首，便离开了。
脚步声轻便，在安静的地方里面响起，一个声音，却能兑出嘈杂的味道。
苏棹远低下头，手指在桌板上慢慢敲。
事情早就乱了，早就不一样了。
“哥，剧组的开机仪式，导演邀请你出席，要去吗？”
荆褐眼皮也没抬：“去呗，听了这么久的大名，挺想见见人的。”
开机仪式在户外举行，附近有一片桂花树林，花多是苞状，香气淡雅，没有花开盛期的浓郁难闻。
早秋渐渐往深秋迈进，八月中旬，此次正赶上周末。
钞乐板着脸，望着后面两个非要跟来的男孩。
“我长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看到拍电视的地方。”
郑文搂着周一的肩膀，脑袋不停地转，所有的稀奇东西都想看个遍。
周一没怎么搭理他，整个人懒懒的。
快要走进开机仪式最中间的地方，钞乐对着他们说：“你们等会不要说话，就当做我们是来凑热闹的，别给我姐惹麻烦。”
是的。
《他是我的椰瓜》将要举办开机仪式的消息漫天飞。
作为受人瞩目的作品，有什么大的动作都会受到关注。
郑文在手机里刷到了这个消息，他相信钞乐肯定会来给她姐姐加油，死缠烂打，还是跟过来了。
早就受到邀约，没和制作方开机之前先见面，荆褐开机仪式当天才到场。
虽说是个软件公司，投资影视行业有些不搭边，但不可否认，荆褐投资的钱很多。
导演也乐于接受。
导演：“荆总这么年轻，年轻有为啊。”
喧闹的一群人围着他，他身姿笔直，发丝随着秋风抚额，像是被万人拥护的君子。
荆褐弯唇一笑，谦逊道：“不敢当。”
导演：“荆总谦虚了，我给你简绍一下我们剧组的人。”
“好。”
导演一一提到主演，编剧，原著作者。
“这可是有名的才女，茜茜老师。”
钞喜头发及肩，落落大方伸出手：“您好。”
荆褐没动作，眼睛眯起来，慢慢打量。
“听了好多次你的名字，见到真人了，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钞喜以为是夸她的客套话，顺着问道：“哪不一样啊？”
“长相比较刻薄。”
棠梨总念叨她，却不告诉他，她的名字是什么。
棠梨想要保持神秘，让两个人见了面，当面简绍。
棠梨说她，大方，单纯且温柔敦厚。
他倒是没见到一点符合之处。
周围的空气流通，气氛变得古怪。
导演还没有想出词救场，又听见荆褐淡淡道：“茜茜老师不在意吧。”
钞喜也是见过风浪的，伸在半空中的手收回来，语气尽量委婉：“没关系。”
一群人拥着荆褐走过去。
钞喜这边又恢复冷清。
棠奇走在荆褐旁边，回头看她。
热闹与万人敬仰，只是在她身边一瞬而过，永远不会属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