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解开了元素战技，释放了全部的蛇。他的力量恢复了。转过身，握住了莹的手。
可是莹没有动，她做了一件很奇怪的事。举起手电照向自己，照进自己头盔里，以便让空能清楚地看到自己脸，
她的嘴唇在动，但空听不见她的声音，两人的电话线也在之前的撞击中被扯断了。
“来不及，我们的氧气不够”，莹的唇语很清晰。
空瞥了一眼氧气剩余量，大约是三分钟。他跟莹都能在水下闭气活动五分钟，而潜泳出去八分钟足够了。
“够了”，他用唇语对莹说。
“不够”，莹摇了摇头，泪光缓缓从她的脸颊爬过，“我们留在这里吧，我想看着你，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有话想要跟你说很久了...我...”
“我也爱你”，空打开面罩，极地的含氧量让他剧烈地咳嗽。但他的嘴角依旧是那种能让人忘记烦恼的笑容。
莹也打开面罩，做了一件执行部可能会惩罚的事情。狠狠贴在空的嘴唇上吻了一下。
“笨蛋，相信我，来得及”，他紧紧抱住了修长的莹。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其实腿一点也不短啊！
而后拉着莹的手猛地扎入水中，水中隐隐地有旋涡成形，说明有缺口在正下方打开。
宝可梦正在前舱里面跳着恰恰，大家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这样力挽狂澜的壮举，确实值得喜悦。
三副说这很酷，“就像是篮球第四节最后一秒出手的三分球，网球第三局的全破发！”
“还有几分钟？”琴看了眼腕表。她也很高兴，但不能让喜悦冲昏了头。行百里者半九十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她愣住了，脸色惨白，要不是宝可梦反应快，几乎要贴到地面上。
琴用尽力气猛地推门冲了出去，站在暴风雨中，盯着起伏的江面发呆。
“船长？”宝可梦跟大副追了出来。
“脱出的位置在青铜城正下方，他们可以脱出青铜城，脱出蒙德的秘境，但是来不及浮到水面”，琴披散着头发，整个脸都在抽搐，这是她少有的失态，“我们算错了......他们的氧气...是不够的”。
前舱内，“钥匙”忽然不哭了。婴儿特有的大眼睛里，眼泪逆流成河。
空的“蛇”已经没了回音，灌入琴耳朵里的只有风声，雨声，无线电的乱流声，
空的“蛇”已经联络不上，灌入曼斯耳朵里的只有狂风暴雨声、无线电乱流的嘶哑声，在她听来整个世界静如死灰。
......
狂风中传来嗡嗡声，伴随而来的是灯光。
远处漆黑如墨的水面上有白斑若隐若现，片刻之后，呼啸声出现在船头左前方的位置。
“科契尔前线号请注意，科契尔前线号请注意，这里是三峡航道紧急救援机构，这里是......请亮灯回复，请亮灯回复”。
三副登上甲板，“船长，还要等么？”
是啊，自己现在是船长，而不是教授，也不是代理团长。
琴盯着水面，沉默了几秒钟，低头看了看表，已经过去了十四分钟......忽然间，这位领袖的目光软化了，她第一次觉得这么累。
“信号灯回复，接受救援，全部人员撤离”，她向背后挥了挥手。
雪亮的氙灯在船顶打开，打出了三次短闪的光信号，这是求救信号。低空游弋的直升机显然收到了信号，灯光立刻向着这边靠近。
“嗡嗡”声百倍千倍地放大，从上而下的巨大风压让本就喘不上气的船员们压力倍增。
一架漆黑的直升机出现在信号灯的光圈里，七片巨大的旋翼，目测长度足有三十米。
琴对这些已经全然失去了兴趣，她转身想要返回船舱。这时候她听见船尾发出一声闷响。赶忙掏出手电照了过去。
船侧的救生艇边，浮起了一个漆黑的人头，随即是一张惨白色的脸。
“莹......”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的优秀学生莹，那个总是闪烁着母性光辉的女孩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超越了人类潜水的极限，成功地生还了。
她正吃力地把一只几乎跟她差不多高的黄铜罐往救生艇上推。那个黄铜罐子在水中因为浮力的缘故或许没有多沉重，但离开水就不同了。
“宝可梦，宝可梦！别傻愣着，救人！”琴惊喜地大喊，随后破口大骂，再一次失态，“上来，莹，别管那个破罐子了！”
莹没有回答她，而是发出一声嘶吼，用尽全身气力将黄铜罐推上了救生艇。
这才抬头看了琴一眼。
她没有试图往救生艇上爬。她太累了，要不是被绳索缠着，凭她纤细的胳膊还有虚弱的身体根本撑不住，随时都会被水流冲走。
但她那双眼睛...琴愣了一下。
“不要！不要放弃啊，莹！”琴第三次失态，“咱们都会活着回去的”。
“教授，带着罐子，跑！”莹大声说，“那是空抢回来的”。
莹突然用折刀割断了绳索。
她娓娓的长发在水波里一卷，完全消失了。等到琴赶到船舷的时候，鲜红的血从水下涌出，宛如一股升腾的红烟。
“莹！”琴怒了，再次召唤出风压剑。刚才显然是有什么在水下扯出了莹，而为了留下一线生机，本就虚弱不堪的莹割断了救生索。
三副上前死死拉住琴，一边大吼，“弃锚！启动引擎！开加力！”
相比于琴，他才是这里资历最老的船员，有着十年以上的时间漂流在大洋之上。
刚才发生在莹身上的事，他曾见过，是鲨鱼袭击一名潜水的同伴。虽然鲨鱼并不会生活在淡水中，看莹下沉时水卷上来的巨大旋涡，那玩意可比鲨鱼大得多。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将黄铜罐带回去，那是空跟莹用命换来的！
两根锚链同时被切断，强大的引擎无需预热，瞬间启动。巨大的加速度让三副跟琴互相揪着一起滚倒。就在倒下前的一瞬，三副瞥到了船后有一道锐利的水线笔直地追着他们来了。
“啥玩意？”三副出了一身冷汗。
“打开声纳看看那是个什么东西！”琴拖着黄铜罐踏进船舱。杀气宛如黑炎，腾腾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