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魅。
黎墨站在夜魅的门口，手紧紧攥住手机，没有勇气往前走。
她之前听说过，在酒吧卖酒是暴利，有时候一晚上的收入就可以够一个人半年的生活开支。
看着手机屏上一条条的信息，是医院的扣费信息。她今天借遍了整个胡同，交上的手术费也只能维持到明天。
第一次借钱，是应急，第二次，就不是那么容易了。黎墨比谁都懂这个道理。
她心一横，推门走了进去。
兰姐打扮地花枝招展地站在前厅，看到她进来的那一刻，整个人眼睛都亮了。满脸笑意地迎上来，嘴角像是裂开了一般，“哎吆，黎大小姐。”
说着上前想要挽住了黎墨的手臂，可是终究是见识过黎墨以前的性子，还是有些胆怯，最后也只是试探性地握住了她的手腕，“我可是等了好久了。”
黎墨神色冷淡，看了周围一眼，“我现在可以工作了吗？”
“那是自然，我们欢迎欢迎，随时恭候。”兰姨虽说从里到外发自内心地欢迎，却还是犹犹豫豫地说，“只是，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我还是得和您讲一下规矩。”
黎墨嗯了声，跟着她去了后面的包间。
黎墨是新人，以前又是南城不可一世的黎家大小姐，性子傲。兰姨是老行家，在这一行混得快要成人精了，第一天自然不会让她自己一个人去，先要领着摸一摸门路的。
黎墨跟着兰姨转了四五个包间，被灌了十几杯酒，胃里不舒服。借口去洗手间，缓缓。
洗手间。
“你说堂堂的黎家大小姐，怎么还真的能来卖家，她以前那个清高世俗的样子，我还真的以为她出淤泥而不染呢。”
“不是说她在胡同里做苦工了吗？”
“嗨，你傻呀，那不过是个幌子罢了，有哪个千金大小姐养尊处优长起来，还能去做苦力的。”
“也是这不还是来了。”
有个女人加入了这个话题，“我说，你们最好别惹事，黎墨一来，兰姨的脸上都快笑出花来了，你见过兰姨什么时候这么奉承我们这些人。”
“那又怎么样？不过是个卖酒打工的，进了这个地方，大家都是一样的人。”
女人冷哼，“未必，黎墨这样的姿色在娱乐圈也是数一数二的，多少男人惦记着呢。兰姨拿着她当王牌一样地供着，亲自带着去包间，你我哪有这样的待遇？”
“时过境迁，当时捧他也是看在黎家的家底，要是真的那么看好她，怎会被曼婷掌掴呢？当时在场的男人可是不少。”
“是了，当年的黎太太也是红遍了整个寒城。要我说啊，还不如自己复出，多卖几个钱，还能让自己的女儿留个好名声，嫁个好人。”
卫生间的门“砰”一声被踹开。
三个人从镜子里看到那张绝美冷艳的脸，都沉默不语。
黎墨不动声色地洗完手，冷眼扫了众人一眼，摔门而去。
兰姨推开一个包间的门，黎墨看清楚那张脸的时候倒抽了一口冷气，还真的是冤家路窄啊！
王翰叼着烟坐在沙发上，左右两边围着两个美女。看见兰姨带着新人过来，那两个人识趣地往边上靠了靠。
“吆，兰姨，来新人了？”王翰靠在沙发上，眯着那双苍蝇眼看向黎墨。
黎墨对上他的目光，翻了个白眼。转而却换上一副新的面孔。
兰姨倒了一杯酒，“王少爷，这是我们新来的员工，推销酒水，今天领过来给各位认认。”兰姨说着把倒满酒的酒杯塞给黎墨，“快。”
黎墨接过酒杯，王翰眯着眼，上下打量着黎墨，“叫什么名字？”
众人知道他是故意的，却都默不作声。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黎墨上次那么一闹，这些人一时间摸不清情况，还真不敢说什么。
黎墨握住酒杯，神色淡定地往前，迎上王翰恶心的目光，“黎墨。”
“我怎么记得，以前落败的黎家有个大小姐和你一个名字。”王翰的话一出口，引得众人哄笑。
兰姨见状，忙上前打圆场，却被黎墨一把拦住，“是我，王少爷好记性。黎家的两处药房如今也姓了王，王少爷可还记得？”
“记得。这个自然记得。”王翰的一条腿搭在桌子上，“不过，黎家那个老东西狡诈得很，我们也是费了好大劲。”
黎墨暗暗地瞪了他一眼，兰姨赶紧推了她一把，接过她手上的酒杯递到王翰面前，“过去的事情咱们就让他过去吧，大家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王翰吐掉嘴里的烟，并没有接酒，把一条腿搭在了茶几上，“这几天跑工地，路走多了，腿疼。”
兰姨一时间有些为难，朝着旁边使了个眼色，旁边有个女孩上前，“我给您按按。”
王翰腿一抬，挥手，“去去去，你算什么东西。”他伸手指着黎墨，“你来。”
黎墨咬了咬后槽牙，蹲下来，刚伸手想要按，却被王翰踢了肩膀一下，“跪下。”黎墨“咻”一下站起身，像是受了惊吓。
黎墨眼底闪过一丝不屑，王翰随手拿了一沓钞票甩在黎墨的身上，“跪。”
黎墨不作声，打量了一下地上散落的钞票，足有一万了。王翰紧接着又扔了一沓，紧接着又是一沓，黎墨计算着地上的纸钞，心里想，这些足够父亲明天后天的医药费了。
父亲苍白的面色，母亲的眼泪，让她在这一刻觉得，所有的骄傲和自尊都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只要能救命，跪了就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