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霜将自己的想法全部说出来。
她有两个方案。
一个是，前面的南湖可以拍古装视频作为古镇风景宣传。
另一个便是玉水古镇的日常。
这里的下午，只要在小院门口放个椅子，撑个伞，旁边一壶茶，就是一令人羡慕的午后。
日落时分收摊，赏着晚霞，平静又安逸。
是多少打工人向往的生活？
柒柒觉得两种方案都可以参考，给为霜点赞。
“其实这两个方案最好的地方在于离淡老板的客栈非常近，要我来我一定会住在这里。”
程璨肯定得点头。
淡老板转头问柒柒，“像这边我们给出了方案，你们这边收费能不能便宜点儿？”
从来不讲价的淡老板竟然也会讲价，为霜手上的笔瞬间就不转了。
柒柒微笑，“我负责拍摄，出人工力，其他的不归我管。”
她卖的是技术，如果想方案，她也可以，但这是另外的价钱。
淡老板又回身坐好，问程璨，“你觉得呢？”
程璨听完了全部的建议，不得不说，大小姐的语言逻辑，以及方案都是具有建设性的。
他点头，“我觉得挺好的。”
客栈一楼是大客厅，说什么话都可以听到。
南艺手里握着手机，手臂垂着。手机那边是母亲的声音。
“你和程璨怎么样了？我和你说，他爷爷马上过寿了。程璨也长大了，到时候财产都是他的，你就吃喝不愁了。”
“你听没听见我和你说话？”
“南艺，你听到了没有？”
……
那边的声音从温柔的劝说到不耐烦，南艺却再也听不下去。
看看江为霜，她好像永远都是这样，自信，张扬，独立，有想法。
她说话的时候，程璨那么专注地看着她，眼里都是心满意足和骄傲。
他们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纠缠，即使这么久不联系，依旧没办法轻易被打破。
好像他们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江为霜最落魄的时候是三年前。
江家一朝破产，往日辉煌不再，最不幸的是江为霜父母也因为车祸意外去世。
事情发生突然，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却没有人纠结为什么。
因为江家在京都的地位不是一般得高。
那一天过后江家倒台，一夜之间，商场如同洗牌一样。
大厦倒塌就在顷刻之间。
那天葬礼很多人都去了，包括她的父母以及她。
她站在后面，看到那个不可一世的大小姐穿着黑色的衣服，裹着全身。
她的手里捧着黑色的盒子，瓢泼大雨冲刷在她的身上，不停歇。
江为霜依旧坚定地一步步向前走，甚至没有一点儿崩溃。
不回头，也不难过。
南艺就那么看着，看到少年程璨走在为霜身后给她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
可是那时候，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人为江为霜撑伞。
只有程璨。
那是五月份，那场雨冲刷了京都的高温。
程璨的衣服全部湿了，头发都湿了，贴在脸上。
那场葬礼好像只有他们两个是狼狈的。
一个星期后，江为霜正常上学，她每天下课就走，早晨卡点上课。
反复如此，她的精神都不是很好，面色苍白。
有人说江为霜冷漠，父母去世都不哭；有人说江为霜的父母留了很多钱给她。
京都的人众说纷纭，可没有一个知道事情的经过。
再后来，江为霜消失了。
京都再无江家，而程璨在那个暑假再也没有出来过。
他们说他生病了，少年连球也不打了，在京郊的别墅养病。
可再次见到江为霜，程璨明显是高兴的。
他如此高兴，任何人都融不进去。
电话被挂断，南艺收起手机，一步步往上走。
她该怨恨父母吗？
其实如果他们不要求她和程璨在一起，她不会怨恨。
可是啊，人总是有难言之隐，谁都有痛苦的经历，谁都逼不得已。
于垚出门的时候碰到了南艺，她拿着手机没注意，但听到了轻轻的啜泣声。
——
为霜的建议被采纳，柒柒也开始做准备。
淡老板撑着手臂问柒柒，“附近有一家小酒馆，要不要喝一杯？”
“好啊。”柒柒拿起来自己的设备就地取材。
为霜环视一周都没有发现程璨，出门才看到他正坐在院子里的凉亭下。
天气热了，淡老板将屋子上的天幕打开遮阳。
程璨背对着她，靠着椅子，也不说话不知道在干什么。
为霜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嘛呢？”
程璨还没来得及说话，老爷子就着急了，“这是谁家的女娃娃？”
“给我看看。”
他着急的很，甚至喊了家里的阿姨，“宋阿姨，把我的老花镜拿来。”
程璨看着老爷子这动作，轻轻一笑，“你激动什么？”
为霜：“我没激动啊。”
程璨戳了戳自己的耳机，唇语告诉她我在打电话。
为霜点头，乖乖坐好等他打完。
“我怎么听着声音和那天那个不一样啊？”
程璨心想，那天他把手机捂在被子里，声音自然不一样。
他道：“一样。”
明显老爷子不信，“你别学你老子那一套，你也是这样我立马把我的遗产给你妈妈。”
“您随便。”程璨并不是很在乎。
老爷子一听生气了。
“我看你是从小优渥的生活过习惯了，现在是不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了，我得让你妈，你爸断了你的零花钱。”
老爷子这话不假，陈舒华和程仰砚每个月都会给程璨零花钱。
别人有一份，程璨有三份，还有老爷子给她的。
所以他从小到大不愁钱花。
“行，您没事儿了吧，我挂了。”程璨说着就要挂电话。
“给我看看那个女孩子。”
“不行。”程璨哄着老爷子把电话挂了。
放下手机，他的手指在桌子上扣了扣问为霜，“怎么了？”
为霜笑着，“我的方案值钱吗？”
“值钱。”程璨大概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好的创意确实会很值钱。
创造的思维会出现新的事物，而死板的循规蹈矩总会被困在方圆内。
换一句话，格局打开。
“那……”为霜搓了搓手，那意思是，钱。
程璨看着她的动作，幼稚得很。
江为霜脑子里都是钱。
他的手拇指和中指捏在一起，朝着为霜的脑袋上一弹，“你是不是掉钱眼里去了？”
他不经意的动作仿佛做过很多遍，熟练得很。
为霜捂着额头，“这是我的劳动智慧。”
忍一时风平浪静，淡定。
程璨是她的财主，跟着财主有肉吃。
不能飘了。
看着她可怜的眼神，程璨松口，“行，给你百分之十。”
为霜一听，将刚才剥好的花生递给他，“给你剥的，吃吧。”
她起身拍拍屁股走人。
程璨看着桌子的花生，一颗颗被剥得干净，壳也没有，红皮也没有。